又一日,路花手牵女儿,去了雪娥家里,这段时间家里动工,她脱不开身,好不容易一切完工,她走出来,串串门,透透新鲜空气。就这样,她们妯娌俩坐在院中,东拉西扯半天后,雪娥试探地问,“你同婆婆吵架啦?”
路花怔怔的。
“没有,”她回答。
没有,雪娥翻动一下眼睛,哼,这个弟媳的嘴还挺严实,不露真情,明明她们吵了架,还死不承认,不防自己再试探一下。
“那我咋听别人说呢,”雪娥择着韭菜。
“谁说的?”路花也把择好的韭菜放在小桌子上。
“二爹。”
“二爹?”,路花发愣了:“他是咋说的?”
雪娥停住择韭菜,面对面地对路花说:“还是你们修窑洞时,二爹来找我,要我回去帮你们做饭,我说,你也没来,你们要不要帮手呢?”
原来还是这件事。路花恍然大悟,那只是同婆婆顶撞几声,怎能说是吵架。
“二爹说,为了做饭,你同婆婆在家里吵的搁不下,他还说……”雪娥的话说个半截停住了。
雪娥想,当初她们居住同院里,一次,婆婆数落路花,被雪娥遇上了,她就当场点火说:“婆婆就这样数落你。”
路花苦笑一下。
“要是我,早就同她吵起来。”
“她老是那两下,你能天天同她吵。”
“老是那两下,”雪娥打鼻子内冷哼一声:“咱婆婆话一出口,就想欺压人,我也把她看透了,你硬了她就软了,你软了她就硬了。”
路花又苦笑一下。
雪娥时不时嗤笑路花是个老好人,愿意受窝囊气。今天,她非给弟媳的火点起来。叫她回去同婆婆吵,同婆婆闹,吵她个鸡犬不宁,闹她个天翻地覆,自己坐山看虎斗。这不是自已梦想已久的事吗?
“你们那次吵架,婆婆说:你骂她。”
“我骂她,骂她什么?”路花莫明其妙了。
雪娥看见路花一脸认真,心想,这次火肯定点起来,心里不禁窃喜,她就一五一十地对路花说:“婆婆对二爹说,她老了,手腕也疼的,做饭费劲,叫你找人帮忙。你却说,你活着,让我求人,等你死后,我才找人。”
“啊?”路花瞪圆了眼睛,“她是这么说的?”
“不信,你去问二爹。”
原来,婆婆还是这号人,自己不明事理,却诬告他人。一气之下,路花把当时原原本本全说给雪娥。
“我早说过,咱婆婆说话九句只能听三句,她能把白的说成黑的。”雪娥手拿笤帚打扫着地上的烂韭菜:“说句心里话,婆婆在你手里,都变的好多了。”她又坐在小凳上,“我们住在同院时,她三天两头找我的茬,特别是你二哥的三朋四友来了,她就在人家面前,说我们的长,道我们的短,要不,你二哥咋气得得了一身病。”
这时的路花,气不打一处来,她连一句话也听不进去。站起身,她对雪娥说:“二嫂,我走啦。”
“别走,”雪娥假意阻拦:“一会,咱俩蒸包子。”
“你蒸吧,”路花回头说:“我该做饭了。”
望着路花的离去,雪娥诡秘地笑了笑。这下,肯定把火点起来。
路花走出雪娥的门,垂头思忖,雪娥的话是否真的,几年来,她对她了解的也不深刻,只觉得她们妯娌坐在一起,能谈得来,大嫂老实巴巴的,为人处事当然比不上雪娥,雪娥虽有些猾稽,但她是人面上的人。见人会应酬,逢人会招待,每个家庭,也不可缺少这种人。所以,路花一直同她保持很和善的妯娌关系,村里人无不夸赞,她们是对好妯娌。
路花恍惚地走着想着,婆婆真是人面一套,背面一套呢?还是雪娥有意挑拨呢?
站在自家门前,路花又琢磨来琢磨去,倒不如去二爹家证实一下,弄个水落石出,认清谁是谁非,好让自己以后能辨别真伪。
走到二爹门口,路花又犹豫不决,该去不该去呢?去,是件小事,不去,自己咽不下这口气。人,不争馒头争口气。二十多年来,自己一是一,二是二,从不胡说慌话,也不瞎诌胡捏,但也坚持自己的做人原则,也不能让她人随随便便在自己头上扣屎盆。
还好,二爹在家里,路花把女儿放在炕上,自己坐在炕沿上,向二爹说明来意,二爹说,那的确是婆婆之言,听了路花的讲述,二爹也生气地说:“你妈也真是的,是谁说就是谁说的,还强加于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