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党和军队的事业,一个就是我老婆!咯!”打了个酒嗝,陆枫咧开嘴傻呵呵的开笑!
谈笑本来紧张的没有一点心情,突然听到陆枫的誓言,好像一下子不会呼吸了!只能呆呆的看着他,不知道是笑还是哭。躺在这个晃晃悠悠的怀里,侧仰着头,看着这个平时看了无数遍却还是记不住容貌的男人,脑子一片空白。只有眼睛和耳朵机械的摄取着眼前的景象:他在一个平常不可能的高度——远离地面无限接近日光灯管,胸前的金色扣子和口袋平展展的不带一丝褶子,领口的徽章一闪一闪,几乎和两肩的肩章齐平。和在座其他人相比,略显“白皙”的脸带着血管爆炸的前兆,红红的嘴唇薄厚均匀。然后,就好像小时候家里崩爆米花的崩开铁炉的瞬间,砰的一声,那双嘴唇突然发出让人不得不捂住耳朵的声音,大声的说:“对谈笑——我老婆,全心全意一辈子”!
营长紧张的跑过来,一边拍巴掌一边招呼陆枫:“中,俺们都瞅着,恁快下来!”
陆枫一梗脖子:“什么叫下来!我要继续在部队发展,绝不轻易下来!”
赵伯洲灵机一动,大声说:“那你快带着弟妹跨过来吧!”
乱哄哄的一阵闹腾,陆枫总算下来。可能出了点汗,陆枫清醒了些。这时,大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新娘子安静的不像话!
陆枫低头一看:谈笑眼睛紧闭。睡着了?
营长也站在旁边,醉迷迷的看了一眼说:“呀!新娘子咋睡着咧?”
赵伯洲心细,仔细看了看,突然说:“不对,陆枫、拍拍,是不是晕了?”
大家这才慌手慌脚的把谈笑放平,陆枫赶紧连拍带掐,“嗯宁”一声,谈笑这才醒过来。一睁眼,眼泪就像开了闸似的,挡也挡不住的流下来!
陆枫把她抱在怀里,轻拍后背,低声说:“哦哦哦,不哭了,不哭了,这么多人都看着,多不好意思。哦哦哦,不哭了,不哭了!”
营长很感性的擦擦眼睛,张口骂了句粗话:“他娘的,羡慕死老子了!当年怎么就忘了发誓呢!”
旁边有个排长说:“我到是发誓了,可我那婆娘笑得直不起腰来!”人们放松了心情,跟着大笑起来。
谈笑素来自制,方才太过激动再加上往年积累的抑郁,被陆枫的誓言一冲,心智登时迷乱。一口气没上来,晕了。现在大哭几声,神智已经恢复几分,再加上耳朵也渐渐能听清周围的话语,陆枫的低语和战友们的笑语来,谈笑也觉得不好意思,哭泣转为抽噎,脸颊倒是越发热的承受不住。
靠在陆枫肩上,食指拇指对在一起,毫不留情的捏了一块陆枫的肉,用旁人稍微能听见的声音冲着陆枫的耳朵说:“醉鬼,站那么高,吓死我了!”
啊?哈哈哈!人们发出善意的笑声。一个看样子还没结婚的年轻班长说:“哈哈,下次我结婚的时候得摞三层椅子,说什么也得把我老婆弄晕过去!”
“去你的吧!”陆枫不忘削人,“先把你们班的文化课给我过了,不然我把你的凳子掀了!”说着,已经扶着谈笑站了起来。
谈笑从桌边拿起一个没用过的一次性纸杯,为自己到了一些白酒,向各位举了举说:“多谢大家,真的——很感谢!”头略略一偏,黑黑的瞳孔已然锁定陆枫。
这一刻,她已经明白:有些天长地久可能并不需要实践,只要说出来就可以是某些人一辈子的珍藏!
她如是,母亲怕也如是!模模糊糊谈笑又想起妈妈走时说的那句“可惜”,若是……她不敢想,却似乎明白了。
谈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眼泪汪汪的看着陆枫,举着杯子说不出话来。陆枫心中也感慨。他知道谈笑定是想起了她的母亲和父亲,想起过去的那些辛苦。陆枫觉得自己不过说了一句话还带着几分醉意,却让这个女子晕了过去,可以想象这句话在谈笑心里有多重!誓言,陆枫第一次觉得沉甸甸的,它的背后是面前这个女人后半生的喜怒哀乐,是另一个人的人生将和他重叠!
陆枫转身拿酒,赵伯洲立刻递上一杯倒满白酒的纸杯,凑到陆枫身边说:“一半是水,晚上留着点劲儿!”
就算一半酒也不低啊!陆枫瞪了一眼赵伯洲,心说:以后等你老婆来了,我非灌得你三天三夜不起床!
“交杯,交杯!”营长带头,还有节奏的打起了拍子。整个食堂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巴掌声,还有震耳清晰的吼声:“交杯、交杯”啪啪啪“交杯、交杯!”啪啪啪!
陆枫轻轻挽过谈笑的胳膊,先把谈笑面前的酒杯放好,在把自己的酒杯送到唇边;谈笑任他摆弄,自己只是看着陆枫,好像看不够似的,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只有陆枫一个人站在她面前。陆枫觉得谈笑的目光好像一条——不对——很多条,细细柔柔的丝,那种月光下可以发光的细丝,飘飘荡荡的在自己周围绕着飘着围着转着缠着绵着,把自己包的像个大茧子,排除了外在所有的干扰,只有他们两个,越来越近……
赵伯洲低声对营长说:“你看,这小子是喝酒还是吃老婆?”
营长摸摸张着清茬的下巴,想了想说:“吃婆娘吧?”
这是超级舞台上的超级灯光,陆枫坦然的像个超级明星。嘴角含笑,眼神亮晶晶的,低头大大的喝了一口酒,抬头见谈笑还在呆呆的看他,嘴角一歪邪邪一笑,突然松手!
“哗啦”酒杯掉在地上,溅湿了许多人的裤脚,周围却一片抽气声——
陆枫一手揽住谈笑的腰,拽到自己身边,一手拖住她的后脑勺,就那样嘴对嘴的贴在一起!
赵伯洲反应迅速,老寒腰下弯九十度,视线上扬四十五度,手臂高高举起,举起一个拳头,也就是四五秒的时间,突然拳头上长出两个指头,变成一个V字。赵伯洲变了形的嗓音冲进大家的耳膜:“喝啦!两个都喝啦!”
哗!人群如开锅一般,有的笑有的叫有的吹口哨,还有人不知什么时候端出了炊事班的铁盆,咣当咣当的砸!
“我爱你!”陆枫移开嘴唇,在谈笑耳边轻轻的说,“以后不用害怕了。有我在,你放心吧!”
是的,在最初的最初,无论是出鞘的利器,还是精美的手枪,也许真正触动陆枫心弦的,只是那些强硬外表下的两个字——“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