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亭晚走神儿的功夫,余妈妈端上了两盘刚出炉的点心,眼下出门在外,一切不如在京中那样方便,薛亭晚在吃食上一向讲究,特意叫余妈妈随身带着焕容斋食铺的点心方子,叫御厨按着方子烤了些香气诱人的点心。
薛亭晚回头笑道,&ldo;柳侧妃可要用些茶点?这些茶点用料天然滋补,孕妇吃了也没问题,不知道合不合柳侧妃的胃口。&rdo;
柳侧妃早上用了膳之后孕吐严重,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见薛亭晚好意礼让,也不拒绝,道了声谢,当即倾身捏了一块茶点,不料她手上一个不稳,茶点竟是滚落在地。
柳侧妃怀着身孕,不便弯腰,身侧的婆子抱着猫儿躬身去捡,不料怀中抱着的白猫抢先一步跳到地上,嗅了嗅滚落在地的茶点,一张口,便将茶点吞吃入腹了。
那婆子怕猫儿乱跑,惊扰了贵人们,忙告罪一声,伸手去抱白猫,不料那猫儿走了两步,竟是陡然歪倒在地,四肢抽搐,口吐白沫。
&ldo;糕点里有毒!&rdo;
那婆子惊叫一声,吓得瘫坐在地,柳侧妃望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白猫,面色煞白,颤声道,&ldo;我与县主无冤无仇,县主为何害我!?&rdo;
第98章塞上宴曲(四)
薛亭晚亦是大惊,那猫儿奄奄一息,口吐鲜血,分明是中毒之症!
这猫儿方才吃的糕点,是余妈妈带着点心方子去御膳营帐叫御厨做的,是众目睽睽之下柳侧妃亲自从她桌上拿走的,如今出了祸事,无论如何都和她脱不了干系。
薛亭晚望着桌上的一碟糕点,听着耳畔贵女们的议论纷纷,只觉得胸闷气短,头晕目眩,略顿了顿,才正色道,&ldo;柳侧妃也说了,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本县主加害你做什么?更何况,这碟糕点本来是婆子呈上来给本县主和郡主用的,本县主难道失心疯了么?连自己和郡主都毒害?!&rdo;
柳侧妃闻言,心中也不禁深思,这两日薛亭晚和她之间并无龃龉,反而因为她怀着身孕,处处暖心照料,并不像存了刻意加害的心思,更何况,薛亭晚方才的一席话也的确在理,若她真是存心加害自己,又何必把她和怀敏郡主一同算计进去?若下毒之人并非薛亭晚,那又是谁处心积虑地借薛亭晚之手加害她和她腹中的孩子?!
心中谜团难解,迷雾重重,柳侧妃正惊疑不定,又听薛亭晚沉声道,&ldo;柳侧妃放心,今日之事,本县主定会查清来龙去脉,给侧妃一个满意的答复。&rdo;
说罢,她吩咐身后的丫鬟婆子,&ldo;立刻派人去查在糕点中下毒的幕后主使!&rdo;
观礼台上突发此事,周围贵女皆是满面惊惶,窃窃私语。
&ldo;永嘉县主和柳侧妃素昧平生,为何用这种歹毒手段毒害柳侧妃?&rdo;
&ldo;别忘了,永嘉县主和勇毅王妃曾是姐妹,这侧妃怀了胎,挡了勇毅王妃的恩宠,说不定,永嘉县主是为了帮勇毅王妃这个妹妹一把呢!&rdo;
&ldo;不对吧?这勇毅王妃自从认祖归宗有了公主的身份,就和惠景侯府不怎么来往了!前几回宴饮,我亲眼看见勇毅王妃和永嘉县主面对面走过,两人竟是连句寒暄的话也不说呢!&rdo;
&ldo;我可听说,勇毅王府的周侧妃和柳侧妃都是显平伯送到勇毅王府的美人,今日永嘉县主对柳侧妃下毒,岂不是一下子得罪了显平伯府和勇毅王府两家子?&rdo;
&ldo;惠景侯府和裴国公府是什么人家?岂会忌惮显平伯府和勇毅王府?那薛亭晚打小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这次堂而皇之的下毒毒害别人,咱们在场贵女的可通通都是证人!&rdo;
薛楼月看着观礼台上乱作一团,笑的颇有深意,拈起一块云片糕放入口中,笑道,&ldo;这点心真是入口即化,分外可口。&rdo;
身旁的心腹婆子忐忑道,&ldo;王妃,永嘉县主已经派人去查幕后之人,老奴买通御厨往糕点里下毒的事儿不会露出什么马脚吧?&rdo;
薛楼月拿着丝帕擦了擦手,眉梢满是得意和讥讽,&ldo;妈妈放心。今晚皇上要在御帐为塔尔特布汗接风洗尘,两国御厨一早便在御膳营帐忙着筹备今晚的宴饮。那御膳营帐外的庶卫虽多,可上午乃是塔尔特的兵吏当值,下午才和大齐的兵吏轮岗。塔尔特兵吏不通大齐之语,就算看到妈妈和御厨交谈,也听不懂你们交谈的内容。&rdo;
&ldo;再者,那塔尔特人唯恐惹祸上身,不敢贸贸然卷入咱们大齐内部的争斗,定会选择缄口不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薛亭晚的手能有多长?能伸到塔尔特人里去?!&rdo;
薛楼月本想借薛亭晚之手,用一碟点心除去柳氏腹中之子,若是薛亭晚和怀敏郡主也误食下毒的糕点,也算是一箭三雕。这招&ldo;二桃杀三士&rdo;之计算无遗策,没想到竟然又被柳氏那白猫搅了局!不过,那白猫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暴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这次,就算薛亭晚全身上下都是嘴,也无法说清楚!
那心腹婆子听了,这才放心,连连恭维道,&ldo;王妃高明。小王爷十分看重柳侧妃腹中的孩子,等御帐议事结束,恐怕不会轻易放过永嘉县主,咱们且等着坐山观虎斗了!&rdo;
&ldo;你当裴勍是好惹的?只怕他会护着薛亭晚周全!罢,一想到能叫我那姐姐背上毒妇的骂名,一想到能叫惠景侯府一家人糟心一阵子,我这心中就喜不自胜!&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