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姑娘便是这里的头牌?当真百闻不如一见啊。”云尘笑了笑,自顾自地拉着楚樽行坐下。
邵缘君绕至旁边替二人倒了茶,指尖不动声色地蹭过楚樽行的手背,掩嘴笑道:“一次来了两位倒是头一回见,公子是要分个先后,还是一起来呢?”
说罢她便轻扯开衣袖,云尘及时开扇止住她的手,安闲道:“不欺瞒姑娘,在下此次前来,只是想向姑娘打听一事,并无其他目的。”
“新鲜啊,来这烟雨楼不图些乐子,竟是来打听消息的。”邵缘君半坐在桌上,右腿轻踩上云尘腿边的软垫,“不过小女子向来只擅长床笫之欢,其他事便真一无所知了。”
“姑娘会知道的。”云尘对上邵缘君的眼睛,勾唇问道,“姑娘可认识你们烟雨楼昔日的一位琴师——翠儿?”
邵缘君挑了挑眉,抬手示意周围婢女退下,直言道:“却有耳闻,只是公子给妈妈的银子单是买了小女子的身,至于旁的事,怕不能算作一块。”
“那姑娘想要如何?”云尘问。
“让他陪我玩一日可好。”邵缘君指指楚樽行,从榻上拿过一卷红绳把玩着上前,“这位公子的性子倒难得,绑起来玩玩怕是别有一番风味。”
云尘抬手拍下她试图挑起楚樽行下巴的手,楚樽行则后退一步,淡淡道:“姑娘自重。”
“自重?”邵缘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顿时哑然道,“公子是在跟烟雨楼的姑娘说自重吗,那怕是如不得公子意了。小女子仅此一个条件,若是应得,翠儿的事自会将知道的如实相告,若是应不得,那便无法了,公子还请回吧。”
“银子都给了,就这么走了,在下岂不是很亏?”云尘漫不经心地往旁迈了一步,挡在楚樽行身前,眼皮微眯,试探道:“门主喜好倒是稀奇,真真让在下长见识了。”
邵缘君搓绳子的手指一顿,随后压灭了冒着阵阵青烟的香炉:“门主?”
“在下可是猜错了?我还当姑娘是青羽门门主呢。”云尘两指执筷,腕上猛地向后用力一掷,将窗户捅出一个小洞,散了屋内的迷香,“门主这迷香对一般人有用,只是但凡遇上些功夫好点的便形同虚设了。”
“二位如此确信,也不怕认错了人?”邵缘君笑问道。
她面上虽是发问,但眼底却已是默认了云尘所言不假,她也本就无意瞒着。
青羽门曾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门派,以一手重剑横行江湖。但近几年却有意逐渐淡出视野,只待在小县子里替人办些灭口的老本行,至今无人知晓其中原因。
青羽门不问江湖,亦不参与官场。每日靠固定的暗桩联络,是否受雇只看门主当日喜好,且门内做事向来只按需杀人,从不无辜索命。
“今日虽是第一次来,但烟雨楼名声在外,自然是听过的。”云尘道,“先前听闻翠儿姑娘在此处拉琴后,在下心中便有些不解。一位年轻貌美的白皙姑娘,无家世无背景,在这来往皆是富家子弟豪横商人的烟雨楼,是如何做到只卖艺不卖身的。”
“思前想后也只有一种可能。”云尘沾了点茶水,在桌上草草写了个“吴”字,“翠儿姑娘背后,怕是有人暗中护着她。”
既然廖秋能一刻不漏地派人盯着他们,自然也就知道他们与吴婆婆有过联络。难保他不会对吴婆婆下手,云尘便想让萧锦含分一部分人手去破庙守着她,却没想到萧锦含到时吴婆婆身边已经有了一帮人在暗地里护着。
青羽门现下虽说隐匿于众,但毕竟曾经名震一时,江湖上的知名度也不小,这前后一联系,自然就能推测个大概。
从二人进门后感知到的迷香,再到邵缘君虎口起茧一看便知是握过重剑的手,云尘这才确定了面前的姑娘就是青羽门门主。
“佩服。”邵缘君扬扬下巴,眼底赞赏意味甚浓。
“门主过奖了,如此这般,门主可否将翠儿的事如实告知?”云尘押了口茶,入口清香,虽比不上宫里的香醇,却也是难得的上品。
“我与翠儿当真不认识,前程往事讲起来太过冗长便不说了,只是吴婶救过我一条命,因此帮翠儿挡些登徒子也不是何等难事。”邵缘君道,“吴婶性情高,钱财除了自己跟翠儿拉曲儿攒的,其余的一概不收,我这便是有银子也给不出去。”
“而我并非日日在烟雨楼,翠儿何时因何故失踪的我也全然不知。”邵缘君道,“外头口风太紧,基本问不出什么。不过后来我调动门内子弟探查的时候发现,翠儿最后一次去的地方是南水县的一座府邸。”
楚樽行眼前瞬时闪过廖府的暗道布局,脱口问道:“廖府?”
邵缘君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冷戾,她寒声道:“当官的果真都是些表里不一的小人,古往今来从无例外。”
她这话讲得太过绝对,面上杀意尽现。云尘猜测怕是与青羽门近几年的没落有关,便也不好多问,于是扯开话题道:“门主可有将此事告知吴婆婆?”
“并无。”邵缘君收了恨意,面上依旧是原先那副轻荡的神色,“若非要列个名次来,连江湖都无法与官府抗衡,更何况是个身无一物的老妇人。吴婶何等聪明,她当初既能在重重追杀下将我救下,又怎会猜不到这些。只是若我一日不说,她便只能是猜测,省些冲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