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云尘原先计划次日要带楚樽行出宫逛逛,也算是庆祝自己终于将人弄回了自己殿内,可未曾想到第二日竟是怎么找也找不见人。
他在殿内扣下好多奴才询问,可他们仿佛都在一夜间失忆了般压根不记得楚樽行这个人。
云尘心下慌乱地找到六福公公,张口就急道:“公公,你可见着阿行了?”
“阿行?”六福公公忖量了半晌,不解道,“宫里何时有了这号人物?老奴从未听过啊。”
云尘大脑一片轰然,却仍是不死心地拉上六福公公的手追问道:“公公再仔细想想,阿行自幼便来了宫内,公公也疼他得紧,怎会不认得他?”
六福公公见他急得语无伦次也有些紧张,可他思来想去却是当真未曾听过宫内有云尘要找之人:“殿下莫急,险是前两日殿下染了风寒,这阵脑子还不甚清楚,殿下还是回寝殿再歇会吧。”
云尘愣了愣,脱力地垂手摇了摇头,六神无主地沿着一条条宫道慢慢走着,没有方向也没有目的地。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天色渐渐退去红光后,他才不经意在一座假山后面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楚樽行半靠在假山上,整个人一动不动。云尘有些踉跄地扑上去,失而复得的喜悦还未撑过一时半刻,面上便顿时僵住。
云尘不敢相信地反复轻声叫他,可楚樽行的身体仍是冰凉一片,早就没了生机。
“阿行——!”
云尘猛地睁开双眼,下意识地伸手握紧身边人。可没等他一口气缓缓松出,掌下如方才梦境般熟悉的触感霎时将他如五雷轰顶般定在原地。
他颤抖地翻起身,借着透过缝隙稀疏照进来的微光去摸楚樽行的脸。
掌下皮肤冷得没有半点温度,他只觉得比这身后的山壁还要冷上几分。
楚樽行侧躺在他身旁,一如往常般沉默着。云尘抖着手想将他抱起来,触手却只摸到了他裸露在外的上半身肌肤。
他轻颤着缩了缩手,随后将大氅拉过来一点点裹在楚樽行身上,有些胆怯地俯身去探他的鼻息。
几缕卷着寒意的气流落在指尖,楚樽行的气息微弱至极,需得他屏气凝神等上好一会儿才能等到他下一次呼吸。
直到确认怀里的人还活着,他才抱起楚樽行,将脸埋在他肩颈旁不再动弹,夹杂着各种情绪蔓延而上的潮流将他转瞬间吞没殆尽。
云尘半拖半抱地将楚樽行挪至洞口前侧,继而把人死死搂在怀里试图用体温捂热他。
他埋下头,像怕扰了他睡梦一般小声道:“我可还记着坍塌时你凶我了,你欠了一次罚,可不准跑了。”
与此同时,相较于洞内的沉寂,洞外逐渐响起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隔着层层阻隔的石壁都能传出动静,想必是来了不少人。
“四殿下——四殿下——”外头,萧锦含带着数十人心急如焚地围在山体前扯着嗓子高喊。
这两日他一直蹲守在廖府附近,荒山位置过于偏僻,坍塌时县内人并未听见太大的响动,只传来过一声轻震,也无人当回事。
廖秋这头没动静,萧锦含自然不会无缘无故跑去找云尘。还是昨夜天色刚暗时收到萧谓浊的来信,说云尘这边一直未给他回消息。他心下一紧,连夜带人将整个南水县翻了个底朝天都找不见二人,这才发觉出了事。
脑子里回想起先前同云尘提过的那座后山,便马不停蹄地赶紧带人寻了过来。
洞内无日月,熬了这么些天云尘早就使不上什么力气。他仔细分辨了嗓音,确定外头声音是自己人后,即刻捡了块石头用力砸向身后石壁,拼尽全力扬声应道:“萧锦含!里面!”
云尘声音愈来愈小地喊了好几遍后,萧锦含才惊声朝后叫人道:“都过来,在这里!”
云尘缓缓松了口气,捧起楚樽行的脸,用怀带着些许庆幸的颤音道:“他们来了,你再等等。”
“等我们回去了换我给你煮面可好?”云尘扶着他的脑袋轻轻放回自己颈侧,“你上次煮的面属实太过寡淡,往后还是我来的好。”
楚樽行毫无反应,云尘也不觉着气馁,继续自顾自地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阿行。”云尘闲扯了许久,最终还是收了声,哑着嗓子轻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我一贯不会真的对你生气,所以我说了这么些话也不见你理我?”
“不理便不理吧。”云尘侧头在他耳垂上留下一排浅浅的牙印,“都记账上,日后一并罚了。”
他又将人往怀里送了些,却突然觉着侧腰处不知被什么东西顶得生疼。
他凭感觉地伸手胡乱抓寻一通,随即从衣袖里拽出一块凉物。洞里光线暗淡,他看不清具体是什么,只大概能感觉到像是一枚玉佩。
他眼下顾不得旁的,只是随手往怀里一揣,便继续贴在楚樽行脸旁陪着他慢慢说话。
洞外搬运石块的声音越来越近,山体再次小规模地落下些松散碎石。云尘将楚樽行按在怀里护着,眼睛只直直盯着面前逐渐泛出亮光的开口。
“殿下!”
随着“哗啦”一声闷响,顷刻间袭来的光亮刺得云尘眼睛一阵灼痛。
“先带他出去!快找医师!”洞口打开后,云尘奋力大吼一声,将楚樽行推出去后眼前便骤然发黑,浑身脱力地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