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江河,顺风逆水交错,昼夜不停的一路向南。
雾爻终于从耿驰口中得知了他是如何竞争到护送王氏的任务,又是如何在王氏面前留下印象,这才明白为何会是他与她们同行。
她抓抓脸,嘟哝道:“难怪不担心,原来根本不是皇帝选,是她选的。”
又问耿驰:“那你在营州的事呢?”
结识耿驰是机缘巧合,但救下耿驰却是霓缨的选择。
那日一别,雾爻还以为耿驰会继续留在河北完善他的复仇大计,没想到竟然出现在这里。
耿驰沉默片刻,低声道:“我并未放弃。”
雾爻更不理解了:“仇人在北境,你却跟着我们南下,这要怎么报仇?”
耿驰看向一旁的客舱,雾爻顺着他视线,从支起的窗户间见到了跪坐案前奋笔疾书的霓缨,瞬间了然。
自登船以来,霓缨常常收到传信,有时思索回信,会独坐到深夜。
她不喜旁人打扰,雾爻也习以为常,现在想来,信中往来的应是北方之事。
思及此,雾爻肃起脸,郑重的拍拍耿驰的肩膀:“你放心,我们女郎最是守信,她若答应替你报仇,你要脑袋割脑袋,要命根切命根,靠谱的很,所以你也不能拖后腿,这一路要好好保护我们!”
耿驰:“……”
……
登岸这日正值冬至,船停靠于宣州太平县东,青水河西岸。
夹着湿气的冬风不知不觉已卸下割面的劲道,唯剩些寒凉。
这一路经过不少岸口渡头,沿岸种下的树木也从光秃变得茂密浓绿,可见江南四季如春之景绝非诗情画意的夸张。
霓缨提摆登岸,眸中映入岸边绿意,不由驻足轻吟:“亭亭风中立,昂然不知冬。”
雾爻从她身旁跳出,振臂高呼:“圆圆炉中排,胡饼要加葱!”
霓缨轻轻笑了一声。
行李正在装车,耿驰走来,提起了天子交代的任务。
魏璠虽许了霓缨此行,却非天高任鸟飞。
霓缨这一路所经州县,耿驰都当于官驿以敕走马银牌加特急快传信回去。
此外,天子还赐鱼符及手令,一旦有意外发生,可随时调动就近折冲府或州镇兵马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