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还不曾备宴,只有些今年的新茶,味道却是好的。”
分主宾坐下之后,容氏道,“还望世子莫嫌弃。”
李霁道:“夫人客气。”
容氏的脸上笑意淡淡,目光却是严肃。
她看着李霁,道:“不知世子登门,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正是。”
李霁说罢,站起身来,向容氏郑重一礼,“在下冒昧而来,是为了向府上提亲。”
容氏露出讶色。
“世子与小女的婚事,方才在殿上,圣上已经亲自定下了。”
容氏道,“世子又何必再来提亲?”
李霁道:“圣上赐婚,是圣上的意思,并非府上所愿。在下以为,婚姻之事若非心甘情愿,便是失了根基。在下不愿强求于人,故而提亲不可省。”
容氏的目光意味深长。
“世子来提亲,只是因为怕我们不愿意么?”
她说,“原来世子在乎的,是那不愿强求于人的名声?”
李霁的目光定了定,忙道:“并非如此。在下爱慕漪如久矣,就算无赐婚之事,也会登门求亲。”
容氏看着他,眉间一动。
门外,小娟和几个侍婢躲在窗后听着,捂着嘴,面面相觑,涨红了脸。
陈氏走过来,瞪她们一眼,挥挥手。
小婢们仍然捂着嘴,笑嘻嘻地跑开。
容氏微微颔首,神色仍然从容:“如此,若我们不愿,世子又当如何?”
“若府上不愿,在下自会向圣上陈情,撤销此事。”
李霁道,“不过在下对严女君的心意不会改变,亦不会因此放弃。”
容氏愈加诧异,只觉啼笑皆非。
“世子想得可是太轻易了些?”
容氏道,“君无戏言,圣上既然当众许下了,又怎会再改?”
李霁道:“就算圣上不肯也无妨。这赐婚与当年的义亲一般,空口许下,未曾行礼,便似有名无实。府上不愿意,在下便回广州去,即便有了抗旨的罪名,那也是在下的,与府上无干。”
“你想得美!”
这边话音才落,突然,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堂后传来。
看去,却见是严祺走了出来,看着李霁,目光沉沉,神色严肃。
李霁忙一礼:“高陵侯。”
严祺冷笑一声,道:“世子乃宗室,天潢贵胄,我这小小的高陵侯,可受不得世子大礼。我方才听世子说,打算回广州去,把这婚事逃了?”
李霁愣了愣,忙道:“在下不敢……”
“世子都说了,有什么不敢?”
严祺骄傲地昂着头,不知是因为酒意还是因为在气头上,双眸格外明亮,“我家漪如堂堂大家闺秀,天子赐婚,岂是你能说不要便不要的!我女儿,谁嫁不得?她喜欢谁就嫁给谁,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
这话出来,不禁容氏和李霁,就连躲在屏风后面的漪如也一并愣住。
她看着自己的脚尖,只觉周身轻飘飘的,似乎连心跳都不是自己的了……
容氏也不曾料到严祺会如此干脆地说出这般话来,看了看李霁,又看了看严祺,低声道:“你莫不是酒喝多了?”
严祺却不理他,只盯着李霁:“不是说来提亲么?聘礼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