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相触,两人心中似乎都有什么悬着的东西放了下来。
李霁望着一如,唇角微不可见地弯了弯,而后,走入堂上,神色仍旧肃穆。
严祺和容氏已经坐在了上首,在赞者的引导下,陈氏扶着漪如,走上前来,向二人跪拜。
看着漪如,严祺只觉心中有千般感慨,只道:“戒之敬之,夙夜毋违命。”
容氏将一块巾帕系在漪如的衣衿上,道:“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宫事。”
漪如叩拜道:“儿从命。”
赞者又引李霁上前,向严祺夫妇行礼,而后,漪如和李霁行礼。
堂上众人看着,皆喜气洋洋,陈氏在一旁看着,眼睛红红的,不住擦眼泪。小娟和一众小婢则笑嘻嘻的,尤其是漪如和李霁对拜之时,有人忍不住捂起了脸。
而陈恺作为宾客,被左右的侍卫陪着坐在一旁观礼,面色阴晴不定。
迎亲之礼,到此处已经将近完成,正当赞者请李霁引新妇出门,却见严祺和容氏都从席上起来。
“家中的人,都准备好了么?”
严祺问老田。
“准备好了。”
老田道。
严祺颔首,对李霁道:“家中仆婢足有上百,只怕车马多些。”
李霁微笑:“无妨,小婿已安排妥当。”
陈恺听得这话,自是知道他们要跑,面色一变,道:“尔等……”
话才出来,腰上便抵着一个尖锐的东西,汪全的声音温和带笑:“还请陈府尹随我等一道上路。”
陈恺感到脊背上窜起一阵凉意,登时不说话。
他手下,不是没有护卫,好几个精壮大汉,都是身手了得的。那夜,李霁将陈恺带走的时候,他亲眼见到这汪全身手如风,顷刻间,就有两人毙命在他刀下。而剩下的人,也一下都被李霁的其他侍卫解决了。那时候,他就知道只要李霁一个眼神,汪全这等人真的敢杀了自己。
而他被带出驿馆上路的时候,发现自己手下的兵马竟是也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手下的几个带兵的将官,竟是大多已经投了李霁。对不服的人,李霁并不曾下杀手,只令人缴了兵器铠甲,将财物搜得一干二净,而后,放他们离开。
陈恺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心里知道,这些人没有兵器就不能反抗,没有财物和马匹,他们就知道靠着一双脚走回京城去。甚至他们就算当下就跑去报官,也会因为身上没有一点佐证信物,连官府的门也难进。此番行事虽大,却极为秘密,地方官府并不知情,又怎会听信来路不明的人一番话而有所作为?
心中绝望,陈恺只觉眼前一黑。
严家的仆婢们早已经得了严祺的话,让他们跟着李霁和漪如一起回京城。故而老田的话传到之后,众人很快也收拾齐备。这一次回京,严祺并不带什么行李,所有的车马都用来坐人。仆婢们见得不必步行,各是高兴。
可很快,他们发现了些异样之处。
这宅子里明明还敞着门户办着流水席,却没有一个仆人留下。在里里外外忙着招呼的,是严祺从城里请来的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