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氏又好气又好笑,将那石子接了,捏捏他的脸:“冤家,我这到底是什么命,生了你们这样烦人的姊弟!你若也像你姊姊一般从假山上摔下来,送多少石子也不够。”
严楷仍嬉皮笑脸,挣脱了容氏的手,又朝漪如跑来。幸好身后的家人一把将他抓住,按着容氏的吩咐带他洗澡去了。
到了傍晚,严祺回来了。
他穿着朝服,风尘仆仆,进门就唤了声:“敌将严楷何在?”
话音才落,严楷就跑了出来,跟严祺撞个满怀。
严祺随即将官帽摘了,扔给侍从,然后将严楷举过头顶,让他骑在自己的肩上。
看到容氏和漪如都在堂上,严祺露出惊喜之色:“漪如今日好了?”
“漪如又不是得了绝症,怎会不好。”
容氏看着严祺,漂亮的柳眉蹙起来,“怎这么晚才回来?莫不是又跟宋廷机那些人饮酒去了?”
“天还未全黑,饮什么酒。”
严祺将严楷放下来,坐到容氏身旁,道,“我从官署出来,就回了家,不曾……”
话没说完,他打了个嗝。
众人登时闻到了一股酒味。
见容氏面色不豫,严祺笑嘻嘻地上前搂搂她:“也就方才在路上,忍不住停下小酌了两杯,静娴莫气……”
容氏瞪着他,揪住他的耳朵:“你下次再是如此,我就带上漪如和阿楷回南阳。”
严祺连声求饶:“嘶……知道了,轻些轻些……嘶……”
漪如在一旁看着,没有出声。
虽然她早已经见过父亲此时的模样,但看着他,仍然不由地感到心情复杂,一言难尽。
此时的严祺,年轻英俊,与容氏一往情深。
但漪如知道,过不了两年,这一切就会变化。
当下,严祺在人们眼中不过是皇帝的亲信,但皇帝很快就会将他大力提携。
位高权重之人,身边总会围绕着各色人等,对他拉拢讨好。随着他在外面的应酬也多了起来,从前那纨绔本性也渐渐恢复。有时,他会接连几日不回家,回来的时候,则带着一位或几位美人。其中,甚至有皇帝赐下的妾。
而漪如的母亲容氏,虽然面上跟着丈夫的高升而变得风光,在府里的生活却变得忙碌而艰难。
她要学会与严祺的众多妾侍相处,还要提防别人那她那不太出众的家世做文章。严氏族中一直有人觉得严祺娶低了,要他停妻另娶。严祺虽一直没有动摇,但二人之间的感情也早已淡漠。
漪如对父亲着恼,心疼母亲,却无可奈何。她只能想,等自己当上了太子妃,母亲盼出头了,便能让母亲不再担忧,从此安安稳稳……
可惜她不明白,这一切,在源头上就错了。
话说回来,容氏所说的宋廷机,漪如毫不陌生。
此人是严祺的好友,也正是他,在构陷严祺时出了大力。
说来讽刺,在勾心斗角之事上,严祺颇有造诣,斗倒了许多人。但是最终,他也被斗倒了,而给他致命一击的,正是那些他最信任的人,其中,就有这些所谓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