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连枷可以活动的铁头却反着,径自砸到了自己的脸,这次是左边的眉骨,痛得高文又丢下了这个刁钻可恶的武器,捂着脸半蹲下来。
“打他啊,守捉官。”安娜兴奋地喊起来。
狄奥格尼斯的拳头飞过来,高文吃了几记,便侧着跃了半步,躲闪开来下一个攻击,接着举起自己的拳头,左右护住了脸面,并狠狠舒展起了反击,勾拳自下而上,撩在了狄奥格尼斯的肋骨处,守捉官鼻子里的流质东西全部飞溅出来,“瓦良格蛮子,你也不错,继续打他!”安娜完全进入了看戏模式。
接着,她看到高文继续催动古怪的拳术,而守捉官则使起了保加尔摔角,两个人招招到肉,让她大呼过瘾,“我本来以为雄性武士间的搏杀,就像荷马史诗那般恢宏优美,可是今天亲眼看到了,才明白就像凶猛高昂的禽兽般,正是有种不可名状的野兽般的美感。果然任何作品在见到实物前就动笔是件再愚蠢不过的事情了,至理名言,嗯,安娜的至理名言。”
最终落下帷幕的时候,是守捉官用套索,将高文像头真正的猛兽般给套住了,两个人扭在一起,倒在地上,谁都精疲力尽,但谁都是不肯放弃,血迹和呕吐物播散一地,简直壮观妙哉。
“好了,你们不分胜负,都表现了战士最勇敢的一面,可以分开了,那边我父亲的会谈也应该结束了,我对最终父亲会不会联合法兰克骑士很感兴趣,你俩都随我去好了。”最后还是安娜很大人样地下达了最终的裁决,让打生打死的两位都没了脾气。
走出布拉赫纳修道院的时候,狄奥格尼斯牵着套索走在最前面,鼻梁乌青,嘴角流血;高文的脖子和双手都被捆住,两边的眉骨都破裂了,血把他的眼睛染得非常恐怖,晃晃悠悠走在了中间;安娜在奴仆们的簇拥下,举着琥珀板和芦管笔走在最后,旁边还有两个使女,一个端着墨水盒,一个端着印拓的羊皮纸卷,安娜的嘴在路途里是不停歇的,她对高文充满了兴趣,至于守捉官,因为可以接触到的传奇故事集实在太多,则实在是意兴阑珊了,“瓦良格人,你们来到君士坦丁堡闯过的七处险滩,到底各自是什么模样的?”
“瓦良格人,听说你们会用碱水和木桶洗浴,能说说具体的情状吗?”
“喂,蛮子你回答我,你们是不是最喜欢黑眼睛的女子?”
“蛮子,你会生吃肉吗?”
“蛮子。。。。。。”
高文一律没有回答任何她提出的问题。
待到河之厅堂门前的时刻,彼得最先出来,站立在了那里,神清气爽的模样,看来他的诉求已经得到了皇帝的首肯,待到他看到这副模样的高文和守捉官的时刻,不由得吓了一跳,但还未开口询问时,安娜率先踏出来,“尊敬的隐修士,我的父亲答应了您的请求?”
“是的,皇帝已经以他个人的名义,在基督像前起誓,必将与法兰克联合起来,为光复圣墓而奋战,并愿意为朝圣的骑士们提供一切所必需的物资、金钱、船只与住宿。”彼得在长公主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和兴奋。
安娜十分惆怅的模样,但高文而后又听到这个小女孩子喃喃自语,好像是宽慰自己,“莫急,光是父王一个人还没法子做最终决定的,皇族御前会议、帝国元老参议员会议、牧首会议,还长着呢。。。。。。”
“无所谓。”彼得的耳朵很尖,他朝着安娜鞠躬致敬,“一年后,三年后,还是五年后,我前往法兰克鼓动远征朝圣大军的决心是绝不会动摇的,哪怕电闪雷鸣,哪怕风餐露宿,哪怕步履维艰,我一个城镇一个城镇集会布道,罗马城、勒芒城、兰斯城、诺曼底和不列颠的乡村,在我的有生之年,我是绝不会放弃这件事的,必须按照上帝的旨意,把它给办成!”
这话让安娜的小脸满是震惊,她看得出,她面前的这个穿着粗布袍子,拄着木头棍儿,瘦小而貌丑的老头所说的话,是真实的——他不是那群皇都里养尊处优的富有院长或官僚,他也不是那群跑到沙漠和山洞里避开人世消极无为的隐士,彼得是个真正的理论家、鼓动家和实干家——安娜几乎已经可以预见,自己和自己父亲帝国未来所要面对的泥淖,但她又如此的年幼,是根本无法改变这艘庞大而老旧航船的目的地的。
“斯库拉女妖所形成的大漩涡啊,请你远离帝国和父皇的航船,天佑罗马,神佑罗马。。。。。。”安娜不由得举起了自己胸前悬挂着的圣玛丽吊坠,祷告着。
良久,穿着紫袍的阿莱克修斯也慢慢在侍卫的伴同下,走了出来,他接受了彼得对他戒指的亲吻,而后将安娜揽入怀中,最后皇帝看到了一条绳子上的两位血人,微微吃了一惊,接着他带着某种严厉的语气,指着高文和狄奥格尼斯,对着侍卫们说,“谁能解释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布拉赫纳宫居然有粗鲁的流血事件发生。”
第33章 盾之卫队
皇帝这一震怒,跟随他一起出来的大宦官尼克德米亚,和贵妇尤多希雅,都惊怖地垂手不语,其余的侍卫则握住了原本扛在肩上的利剑,单等皇帝下达明确的命令,就上前将冒犯皇室尊严的高文和狄奥格尼斯一并砍杀掉。
这下,就连握着绳索的狄奥格尼斯,本来想好了一席话要对陛下汇报的,也被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父亲怀里的安娜的茶色眼珠转了两转,看到了彼得,而拄杖的彼得又使了个眼色给双手被捆的高文,高文会意,就直接单腿半跪在皇帝的面前,“我是从边远的酷寒之地而来的,没有能够学习到宫廷的尊贵礼仪,空有蛮力和豪勇,不过我对主的忠诚是不贰的,先前经过小亚朝圣就被突厥人抓捕过,为奴三年才逃脱出来!我对异教徒只有血泪之仇,听闻隐修士要与陛下联手去远征,我马上就会追随陛下的号召,举起手中的剑和盾,为基督而战,为圣母而战!”
虽然高文所说的,是比较底层的希腊语,但他表情慷慨激昂,动作真挚恳切,倒是让在场的许多达官贵人为之动容,安娜心想这个蛮子倒有几分机灵劲,看来和通常粗蠢的法兰克骑士有很大不同,便有心为他续下去,“父亲,所以这个蛮子想要在光复圣墓舍身忘死之前,向圣母乞求庇佑,他听说了在布拉赫纳宫里供奉着圣母参加耶稣葬仪所戴的面纱后,就前来参觐——但却被守捉官怀疑,因为女儿当时也在那里参觐,守捉官看到他那蛮子的模样,害怕会对我不利,就上前阻止驱离,两言不合就厮打起来——这个蛮子可真能打呢,居然和最勇敢的守捉官打得不分上下。”
“那你是如何听懂他的话语的,因为他也会希腊语?”一看到女儿娇憨开心的模样,阿莱克修斯的怒气实则消散了大半,便抚摩着女儿的发辫,问到。
“他会说奥伊语,似乎是个诺曼底的贵族呢!”
这时,尤多希雅也趁机进言,“陛下容禀,他确实是贵族身份,是前去朝圣才自甘失去尊贵的荣誉的。”
这时候,宫殿门口的挂帘晃动——尤多希雅的丈夫,尼克德米亚的侄子,兼皇帝的侍卫米哈伊尔,大咧咧醉醺醺握着剑柄走了出来,“哈——”接着他看到了半跪着的高文,便凝神走过来,捏住了高文的腮帮,看看他的牙齿,又拍拍他的后背和肩膀,“很完美,很完美啊尤多希雅,还有我的伯父,这是个再完美不过的士兵模板,相信所有懂军营的人都会和我一样的想法,如何?我希望你能加入皇帝的禁军侍卫队,你叫什么名字。”
“米哈伊尔,朕想在这里你唯一没有咨询过关键意见的,就剩下朕一个人了,这已不是你第一次冒犯宫廷的礼仪了!”看到米哈伊尔这副无赖模样,皇帝的怒气又窜上来了,“朕花费巨资重建遗孤军团和禁卫弓箭侍卫队,不是叫你效仿那群海盗出身的诺曼匪徒,或者箍桶匠出身的法兰克人的,你是高贵典雅的罗马武士,明白不明白。”听到这话,尤多希雅和尼克德米亚把脑袋伏得更低了。
接着皇帝叹息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