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过多的触碰,他只轻轻的捏住那片羽毛,点点头:“是重明的。”
旁边的苏琮蓦然抬头,季青却带了一抹释然的笑。
“师伯你看,人是不会认错自己灵兽的羽毛。”
她的声音突然扬了扬,带了一缕强势:“所以您打算怎么处置重明?听说您以前是戒律堂的掌戒人,从来不会徇私舞弊。”
季青一边说着,目光在房间里打转,却没能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火红色鸟儿。
“你找什么?你想找重明吗?”一边的苏琮开了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实话告诉你吧,重明在十日前就已经陷入了沉睡,并且在沉睡前,有了第二次褪毛期,它根本就是一个光秃秃的鸟,又处于升阶的关键时期,绝对不会在这几日内去杀害灵兽。”
“更何况……”苏琮冷漠地盯着季青,“重明即便是有一些淘气,但,早已开了神智,性格十分善良,决计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季青冷哼一声并不理会苏琮,而是直接看向师雪舒:“师伯,我只相信你的话。”
师雪舒不知此刻在想什么,似乎有些出神,听到这话才缓缓抬起头来:“重明一直在我房间里闭关,它容易脱毛,许是上次在主峰留下的羽毛被人利用了。”
他手指轻轻叩了两下座椅扶手:“灵兽的事在玱鹭山是大事,还望掌门师弟能够早日查出真相,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我也会尽力帮忙。”
“但我希望这种随意冤枉重明的事情不要再出现第二次。”他明明覆着白绫,却让季青觉得目光刺人,“停雪峰这里还是不要轻易来的好,有这个时间不如去调查一下事件的真相。”
季青被说的哽住,粉唇轻抿着明显不是很服气,却被师雪舒有意无意透出来的剑修威势压的不敢再大声讲话,声音弱了许多。
“就是没有其他线索,这羽毛就是唯一的线索。”
她努力地扬了扬脸:“我一定会查出真相来,就算不是重明,也一定是与它亲近的——”
“胡说什么!”逢昔突然开了口,立即按住季青的话头,“仙尊收的三个弟子如今不过也都才练气期,恐怕连你才出生的小凤都打不过!”
如果真要猜测重明身边亲近的人,那除非是师雪舒本人,否则无人能做到。
逢昔作为师雪舒的仰慕者,是决计不允许季青说出这种话来的。
他声音突兀地有些大,引得苏琮和季青都向他看来。
逢昔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行了一礼:“今日是我二人唐突了仙尊,还望仙尊莫要怪罪,我们即刻就走。”
说罢,略有些强硬地拉着季青就往外走去。
师雪舒也并未阻拦,只淡淡说了一句:“好自为之。”
逢昔背脊僵硬一瞬,拽着不情愿的季青头也不回地离开。
“你行啊逢昔,你都敢对我动手动脚了啊?”季青一路想要挣脱逢昔的禁锢,奈何这平日里性格软弱好欺的逢昔,此刻却突然变得异常固执和坚决,手掌紧紧攥着她的胳膊如铁钳一般难以挣脱。
逢昔闷着头走路并不说话,而脑海里却想到了些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他和却子石一样,父母都在那场大战中为门派牺牲死去,唯一不同的是,却子石父母死于魔修反戈,而他却亲眼看着当时一剑蔽日的师雪舒为了从凶兽和魔修的共同夹击下救出同门付出了多么惨痛的代价。
以及,满身是血地将当时年幼的自己背在肩上,转眼只能看着那位魔族少年笑着葬身于凶兽之口,浑身如坠冰窟的修白仙尊。
懵懂的他被丢在安全处,而那抹染了血的白衣也随之消失在了凶兽封印处。
后来,这场三界万年来最为惨烈的凶兽大战被称作淮渊劫。三界为此耗费了百年光景才恢复到原本模样,与出尔反尔的魔修们更加结下了深仇大怨,注定不死不休。
最终将凶兽封印入淮渊的玱鹭山各大仙尊中的修白,也从此闭关,一消失就是三百年。
太多人对师雪舒的记忆都是引狼入室,说服了仙门和魔修签订协议共同抵抗凶兽,却没料到反过来伤人最狠的是背刺盟友,甚至,这盟友中的一人,正是修白仙尊的同性道侣!
修界实际上对于阳断袖并不少见,只是更多偏见在于,这跟男人搞在一起的是一向高高在上纤尘不染的冰雪谪仙师雪舒,而另一个却是魔尊的小儿子,未来的魔界少主。
原本,仙门修士与魔界修士已经不像很久之前那样互相仇视,只是他们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已经是魔界背刺导致仙门伤亡惨重之后了。
即便是那位魔界少主死在了凶兽口里连魂魄也不见半分留存,即便师雪舒耗损了本命法宝泗从剑为代价,作为主力封印住了凶兽蛇猿,也没人能够理解他,甚至将亲人同门逝去的伤痛转化为对他的仇恨,这一恨就是三百年,好比却子石。
逢昔在离开停雪峰之前回头看了眼高耸入苍穹的山巅,心中涌上一股懊悔和对自己的恼怒。
他又忘了对仙尊说一声,谢谢。
玱鹭山上的幼雏丢失情况逐渐严重起来了,九个峰上的长老、仙君们纷纷在门派内发了高额悬赏,但凡能寻到相关灵兽幼雏的,奖励大量门派贡献,或者帮忙锻造法宝等等,同时也都商量好了一般,齐聚空蝉殿,打算找到掌门满雨星,共同商讨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