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姑娘举一反三。倒十分的机灵。
可惜连三伯父都说她父亲的事“证据确凿”,恐怕不是那么好办的!
窦昭沉吟道:“单杰是谁?”
“是真定州单老爷的独子。”小姑娘忙道,“单老爷从前做过淞江知府。他们家很有钱。我爹爹是开武馆的,有个弟子陈晓风在单老爷家里做护院。去年我爹做寿,陈晓风来给爹爹祝寿,单杰闲着无事,也跟着来了。我爹爹好酒好菜地款待他。他却看中了我姐姐。我爹爹怎么会答应让姐姐给人做妾?单杰觉得被泼了面子,正巧真定州有户人家被抢了。他就诬陷那抢匪是我爹爹的朋友,还说那匪人抢劫,是我爹爹通风报信,事后也是我爹爹安排车马让那人逃脱的。我爹爹知道冒犯了单杰,把家里的祖产都卖了,凑了三千两银子送给单杰,单杰收了银子却不认账,非要我爹爹将我姐姐送与他做妾不可。我爹爹怎么舍得让我姐姐给单杰做妾?当着那么多的人给他磕头认错他都不答应帮我爹爹说句话……”小姑娘哭起来,“四小姐,我真的没骗您!您要是不相信,可以随便找个人去真定州打听,大家都知道这件事……隔壁的陈大爷说,鲁大人从前做过真定县的父母官,窦家肯定能在他面前说得上话,我就悄悄跑了来,谁知道窦三爷却不愿意出面。”她说着,又跪在地上给窦昭磕起头来。
窦昭面色微沉。
那单老爷既然做过淞江知府,窦家肯定和他有来往。
难怪三伯父不愿意管。
窦昭心里已隐隐有几分相信。
她两世为人,前世还是在京都生活,不知道听说过多少冤假错案,可这样欺男霸女、逼良为妾的事还是第一次遇到。
同为女子,她十分的气愤。
窦昭让海棠把小姑娘扶起来,沉吟道:“你怎么找到我这里来的?”
小姑娘不安地道:“窦三爷不愿意帮我,我只好打听哪些人能在窦三爷面前说得上话。就有人提到您。说您不仅端庄秀美,沉稳大方,而且为人敦厚,最愿意帮人。不仅窦家的太夫人爱若掌珠,就是几位太太也都十分的喜欢,我就想请您帮个忙……”她喃喃地道。
窦昭皱眉。
这说的是自己吗?
她怎么觉得自己冷心冷肺的,油瓶子若不是倒在了她面前挡了她的道,她扶都不会扶一下……
不过,三伯父不愿意出面,可见这件事对窦家还是有点影响,她可不能仅凭着几分热血就把这件事给揽到自己身上来。
“你可知道,你就算找到了我,我恐怕也没有办法帮你。”窦昭说着,掀开车帘,露出张犹带着几分稚气的面孔。
那小姑娘站在海棠的身边,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皮肤微黑,浓眉大眼。身材结实,穿了件丁香色的细布夹衫,乍眼一看,像个男孩子。
不知道她姐姐长得一副什么模样?
窦昭脑中念头一闪。
那小姑娘已跳了起来:“你,你怎么这么小?”
“您”也换成了“你”。
窦昭反而奇怪起来:“你来找我的时候,就没有打听清楚吗?”
小姑娘讪讪然地道:“我听他们说起你都很敬重的样子,还以为你已是及笄了……”说着,她精神一振,道:“四小姐,您要是自己不方便出面。能不能请窦家的长辈帮我爹爹在窦三爷面前说句话啊?我可以再去找窦三爷。”然后像想起什么似的,忙道,“我这次去见窦三爷就不空着手了。而是把四小姐说的证据请个讼师写好了带给窦三爷,窦三爷看了,说不定会改变主意呢!”
小小年纪,难为她如此的灵敏,一事不成。立刻再想个点子,抓住机会就不放。
窦昭不由暗暗称赞。
这让她想起自己刚到济宁侯府的时候,眼看着春季只落了两场雨,怀疑京都会有旱灾,想到宣宁侯郭海青的舅兄在漕运总督府当差,三番两次上门拜访郭夫人。说动了郭夫人和她一起做粮食买卖,赚了一大笔,这才有了阻止魏廷珍插手济宁侯府庶务的底气。
她对这小姑娘生出几分同情来。
“你爹爹叫什么名字?”她问小姑娘。“你们家的武馆在哪里?叫什么名字?”
“我爹爹姓别,名大勇,字刚毅。”小姑娘道,“武馆就开在我家里,在城东的东巷街。叫别氏武馆,您进城一问就知道了。”又补充道。“我叫素兰。”
窦昭就指了海棠:“你到时候找她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