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鲁玛没能听到父亲和朱利亚诺谈话的全部内容,但她已经知道得足够多了。父亲拒绝了朱利亚诺提出的条件,包括给我父亲土地和一万弗罗林。当朱利亚诺问及我父亲什么条件才能使他让步,他应该怎么做才能证明他的诚意时,父亲回答:“您知道,朱利亚诺,我是吉罗拉莫的忠实信徒。”
“是的。”朱利亚诺说道。
“那么您应该明白为什么我不能接受您的请求了。对于这个问题我是不会让步的。”然后,父亲站起身,宣告谈话结束。
“但是,”扎鲁玛悄悄地说,“我看到了朱利亚诺的眼睛,他和他叔叔一样;永远不会放弃的,永远不会。”
时间飞逝,我一直没有放弃希望,渴望着再次听到朱利亚诺的消息。
不久,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皮埃罗的第三个堂弟想从法国人那里得到些好处,便策划了一出反对他的阴谋。这的确是不能再糟糕的事情了。直到皮埃罗把背叛者软禁起来,对其他的诽谤者采取了宽容政策以后,我才安下心来。皮埃罗并没有与他父亲犯下同样的错误,一场危机终于避免了。当然,总有些人认定皮埃罗的每个做法都是错的。
但是佛罗伦萨已经变化无常。她曾经驱逐了彼特拉克和但丁,而现在又把他们誉为自己最伟大的孩子。皮埃罗也被认定了是软弱无能。
同父亲和日渐衰老的比科公爵在一起,我们去听了吉罗拉莫在复活节上的布道。他说他已经尽力将上帝的旨意传达给人们,而这将是他最后一次布道了,只有上帝再次派遣,他才会再回来这里。听到这个消息,我差点开心地笑出声来。
“让每个人都进入上帝的方舟当中吧。挪亚在今天邀请你们;方舟大门已经打开,距离她起航的时间已经不多,那些没有登上方舟的人们啊,你们会为此抱憾终身。”
我对于进入方舟根本就没有兴趣,也没兴趣抱憾终生。的确,听到吉罗拉莫的宣布我简直是开心极了。此后,我依然每天两次进行弥撒,同扎鲁玛和父亲一起去圣灵教堂,那个埋葬我母亲的教堂。上帝保佑,再也没有那个虚伪的比科。在那里,对母亲的记忆使我感到平静,在那里上帝是一个公正而可爱的神,总是拯救那些罪人的灵魂,宽恕他们的痛苦。我并不需要上帝来施加给我更多的痛苦;我的心中已经承载了太多的伤痛。
一天晚饭后,我躲在卧室里,用母亲的羽毛笔写了一行字,签上了名。把它折了两折,用红色的蜡封上了信口。
我把它交给了扎鲁玛。
她双手环胸站在那里,黑色的头发伸展着,脸在烛光的映射下显出月光一般的苍白,显得令人敬畏。“把这封信送出去可不容易。”她说道,“你父亲现在对我看得很严。”
“那你可以让其他人来做这件事情,我不管你怎么去办,只要把它完成了就行。”
“那好,你先告诉我信里写了什么。”
若非她是那个曾经在我母亲病重的时候,那样热切关心她的扎鲁玛,那个同我一起守护在她身边的那个扎鲁玛,我会告诉她,这样的粗鲁无礼对于一个仆人来说是非常危险的。但我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然后挤出这些我想了很多天的话。
“给我一个暗示和机会,我会去找你的。”
这可真是一个大胆的想法,可以说离丑闻也不远了;没有父亲的许诺是不可能达成婚姻的。我不仅要挑战这个社会,而且,也要挑战朱利亚诺本人。
我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等着扎鲁玛的劝阻。
她并没有说什么。静静地看着我。然后说道:“我会和你一起走。”声音轻微,但很坚决。
她拿过信,把她放在自己的胸衣里。我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我们都没有笑;现在我们所做的事情已经变得非常危险。如果父亲最终还是拒绝同意我的婚事,我将沦为一个情妇。
我的爱人丽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