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时间定在四月十九日,星期五的晚上,根据G·P·普图南的策略,阿美可以在星期六下午抵达墨西哥城,正好赶得上《东方星期天》报纸的采访。
门兹把他的那些新发明与改进后的装置安装在维哥上,来自邻近路克荷德工厂的几位工程师也展现了他们技术上的魔法,机械师厄尼尔·提索宣布飞机已经处于井井有条的状态中了,再加上五百加仑的燃料与其它一些特殊设备,它的重量就会超过六千磅。阿美驾驶着装满燃料的完全装备好的维哥做了数不清的旋冲飞行实验。看起来对飞机很满意。我婉言谢绝了陪她一同上天的邀请。
在门兹廊房内举行的碰头会取消了,保罗应玛特尔的要求,搬出了他的公寓,重新回到联合空中服务社机库的办公室里。在那儿,阿美花了很多时间同门兹与威廉姆斯领航员一起研究航空图与地图(美国与墨西哥的总览图与这两个国家各州的详细地图)。她可以利用距离与速度的列表计算出她飞行所用的时间,再加上罗盘上的读数,她能够正确估算出自己的位置。门兹根据威廉姆斯的航空图,为她在盲飞行训练中安排了各种特殊的训练,而她全都尽职尽责地完成了。
但是她与门兹仍然不时地发生争执,她抱怨他为她两波段的无线电安装的追踪天线不够方便,她不得不在起飞后从驾驶员座位底下把它们展开,然后在着陆时再将它们缠回去。
“听爸爸的话,安琪儿,”门兹屈尊俯就地说,“带上它。”
“考虑到我们的重量问题,”她说,“何必麻烦带着它呢?”
“因为你从来没有学过如何使用无线电,你不知道如何利用天空来定位,它是你航空的主要帮手。或者,你想装备一只降神用的巫应盘?”
他为自己的玩笑放声大笑起来,她走开了——但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她同意带上追踪天线。不论她对门兹如何不满意,门兹在各项技术问题上永远是最后的权威。
星期二晚上,阿美与我在朗曼汽车旅馆的小屋中互相告别,她的丈夫G·P·普图南将在明天下午乘火车到达伯班克(他不比我更喜欢坐飞机)。自从玛特尔·门兹手持点三二左轮手枪闯人自己家中的那夜之后,我与阿美在这间小屋中度过了每一个夜晚。表面上,阿美从门兹的廊房搬出去后就移居到大使馆旅馆,而实际上,我的小屋成了她真正的住所。
我们躺在床上,她伏在我的臂弯里,我们都赤裸着,而且相当忧郁。我不认为我们两个人中会有任何一个人,能把这一段甜蜜美好的爱情故事当做漫长一生中转瞬即逝的浮光掠影,几个星期的亲密接触,让我们结成一体,让这一切随风而逝是很困难的。
“玛特尔·门兹起诉要离婚。”她说。
“为了停止压力。”
“我被列为共同被告。”
“我很难过,你不应该受到牵连。”
“没关系,我甚至不为这件事产生的反面宣传效果担心。玛特尔自己不体面的行为让世界看清了她是怎样一个人……但是我不知道G·P会怎样面对这一切。”
“你为什么担起心来?”
她像一个忧伤的孩子那样凝视着我,“你打算告诉他些什么,内森?”
“我确信他的妻子同保罗·门兹没有私情,因为她与我有。这样说怎么样?”
她蹙起眉头笑了起来,“你真令人害怕。”
“他才令人害怕,如果你相信他就是那种能给自己的妻子写恐吓信的男人,如果你发现他做生意的手段令人反感,如果他曾经也许让你感到着迷的品性已完全变质,那么你应该对自己负责,把这个狗娘养的畜生像垃圾一样扔掉,立刻。”
“多好的言论。”
“谢谢。”
她用指尖抚弄着我的胸毛,“那么,你是建议我抛弃他,移居到芝加哥吗?我们可以养几个小黑勒,我能洗衣服,会一点缝纫……”
“不,”我说,并不欣赏她的这种挖苦语调,像绝大多数喜欢挖苦别人的人一样,我只欣赏自己的,“我寻找的妻子应该比驾驶六千磅重的飞机在业余时间飞越墨西哥湾的女人更少一些冒险兴趣。”
“真的?”
“你不再需要G·P了,你已经比威利·撒皮尔明特口香糖名气还大,你周旋在总统与埃莉诺夫人的身边,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已经到达了不需要那个花言巧语的发明者的帮助就可以自己招徐各类赞助商的阶段了。”
她靠在一只枕头上,表情很严肃,“G·P所做的每一件事我都不赞同……”
“不是开玩笑吧?”
“但是他让我成为我,并且知道如何保持这种状况。他并没有逼迫过我,内森,我能控制他,我要让他处理事情的方式有一些改变——”
“改变不会大。”
“是的,但我还是要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