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分钟,桑蕤才开口:“要不然,我们去外面说吧。”
街边的灯已经亮起来,统一都是暖色调的,很有冬天的意味。
王洁换了酒红的发色,如同个迷惘的鸡毛掸子,碰了碰于丛的肩膀,问他:“他俩有什么事,不能当着我们说啊?”
于丛没什么反应,身上新买的羽绒服被碰得冒出点火星。
“这都两分钟了,还不出来。”王洁穿得很符合二十一岁的美少女,清凉得牙齿快打颤。
“可能有事吧。”于丛愣怔了一会,说了点废话。
王洁没想通,踩着地上的蚂蚁,兀自在那分析:“话说,他俩都是我朋友,对吧,怎么背着我有悄悄话呢?”
于丛配合地点点头,动作迟缓。
“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呢?”王洁又问。
她的语气听起来饱含真实的迷惑,好像一点头绪都没有,照理来说,于丛也应该是这样的人。
做什么事都有点不合时宜的意味,反应比大多数人慢一点,没什么存在感的人,参加饭局没有带生日礼物,吃饭时不会活跃气氛,大概率是这样的人。
偏偏神经又活跃起来,很不符合一贯的平庸,好像得到了某些暗示的信号,于丛猜着,桑蕤要说的事只与他自己和姜清昼有关。
一点难以言喻但很有力量的情绪浮上来。
于丛这时偏偏又变成了灵活的人,不太稳定地说:“要不然,你去开车,我去叫他们。”
王洁没头没脑地思考两秒:“好。”
姜清昼从一定程度上完全吻合桑蕤对于美术生的刻板印象。
孤僻,高傲,但很有魅力。
发现对方的性取向也缘由和王洁的交熟,跆拳道社连任两年半的社长嘴巴很大,又或者她和姜清昼那类人不觉得这有什么。
“追小姜的,男女各半,从陆家嘴排到沙家浜。”王洁邀请他入社就是这么说的,“以后就是我们社的活招牌了。”
活招牌没露几次面,给社里找来了不少新人,与此同时还有萌动的春心,两次三次之后姜清昼就烦了,面上不显,但是再也不出现,以此表明自己对每一期新社员都毫无兴趣的态度。
桑蕤觉得自己喜欢上对方是再顺其自然不过的事。
刨去他不怎么透露的家庭,姜清昼长得很出众,却不是个花架子,没有同类人复辟公子哥的习惯,某些隐性的性格也很对桑蕤的胃口。
然而姜清昼拒绝成性,桑蕤并没有想诉诸于口。
直到他再次出现在跆拳道社,即便大部分人都看不出姜清昼的意图,甚至连王洁都只理解为他要强身健体。
桑蕤意识到他和姜清昼都算是通俗意义上的聪明人,喜欢把目的和倾向掩藏在无痕迹的动作中。
他唯一不太确定的是,姜清昼对于丛到了哪个程度。
于是便有了这场类似于谈判、毫无美感可言的表白,他把卷轴从王洁手中要了回来,重新送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