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昼摔门的习惯还不错,不太响。
于丛在画室里等了一会。
桌上的画没收,笔也随意架着,没调开的颜料已经干燥,上面结了磨砂感的痂。
空调关了就没再开过,温度温吞地变低。
他抱着膝盖坐着,木然地搓着小腿和手掌,想着姜清昼出门时候说的话。
听起来很凶,看上去很生气。
于丛迟来地难受了会,酸涩和伤感包围着他,他还没能理解姜清昼的愤怒,想不起来自己怎么撞上去的,心情凌乱得过分,带了私心没有立即后退。
他在心里叹气,有点失神地看着画室的门口。
临近熄灯的时间,寝室群里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杜楠苦口婆心地问了好几次,像他高中普通话不标准的教导主任。
画室只有他一个人,就变得很陌生。
于丛有了种私闯他人领地的不安,敲敲腿站起来,小心地关上门。
下楼的时候还有些恍惚,他忍不住拍脑袋,有点疼,是真的。
美院大楼里的灯关得只剩一盏,阿佛洛狄忒女神在一片静谧的昏暗里矗立着,卷发被雕成花朵的轮廓,灰白色石膏散发莹润的光。
于丛想起来有天闲暇去查的资料,阿佛洛狄忒还有其他能力,能让人得偿所愿,他停了几秒,仓促而模糊地许了个愿。
2019·冬
第48章48
哈尔滨半夜的风带着烟囱的鼻息。
姜清昼正好在五点半起床,和他隔了一点距离的另一张单人床上,于丛睡觉的时候没什么声音,隔了几分钟才找到绵长、微弱的呼吸,确认他已经睡着。
阳台是北方常见的全封闭装修,有一点不明显的风从缝隙里钻出来,刺骨得有如实体。
他习惯性地摸了摸外套口袋,空空如也,只好叹了口气,白色的雾在脸侧转瞬即逝,姜清昼被丝丝的寒风吹得醒过来,想象了一下于丛说那些话的表情。
房间里很黑,什么都看不到。
于丛大概自己不觉得,他一边要求的声音有点抖。
姜清昼说不上来听完的感觉,没什么意外,心里很空,有种降落时候从飞机上往下看的感觉,大地白茫茫一片。
“好不好?”
他态度很低地要求姜清昼以后不要再联系。
被要求的人心里一片死寂的静,过了会才吐出个嗯字,好像是答应了。
姜清昼开口时声音哑得不太清楚,安慰他:“早点休息。”
事实上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能让他们休息,于丛顿了顿,以为姜清昼耍赖逃避这个请求,隔了两秒又听见他说:“等‘溯’结束,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