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
虽然电话里说话说得刻薄,明澈还是想办法打听了李一鸣的情况。
国家的禁毒力度无需多说,孙爷爷的金箍棒一样,碰着些就死,磕着些就亡。李一鸣尿检过关,发检也没出问题,现在案件的侦察重点在于非法持有毒品罪、容留他人吸毒罪以及窝藏隐瞒毒品罪是否成立。李一鸣这桩祸事起源于他一个不务正业的“朋友”,而这“朋友”供出的“上游”事实不清证据不足,既然无法连根拔除祸端混个立功,罪责就只能这些小喽啰硬着头皮全数担着。
涉毒案件保密性高,明澈至多也就打听到这程度,甚至打听过后还想对着杨文雅开一波嘲讽,说你放心,李一鸣没吸毒,就算进去了也能吃得白白胖胖,身体健康。
中午,徐翊白给明澈打来电话。
明澈正和高雪晴走到食堂门口,见此,明澈让高雪晴先进去找座位,又寻了个僻静处接电话,“怎么了叔叔,有事?”
平时徐翊白与她微信发得多,视频和电话打得少,工作日大家都忙,尤其如此。徐翊白大概也赶时间,单刀直入,“我让邓航今天下午去看守所看你表弟。你别为难,也别担心,也别找人打听什么。”
明澈脚步一顿,顿时七窍生烟,“谁说我担心了?”吸了口气,又问,“我妈找你了?”
杨文雅虽然有个当检察官的女儿,可仍缺乏法律意识普及,家中摊上官司就觉得头顶炸了个雷,是天大的事——虽说李一鸣惹的这事确实非常不小,但明澈最不希望的就是因为这个同徐翊白开口。而杨文雅只想徐翊白一介律师既然开得起豪车配得起司机,想必专业素质过硬,多问问没坏处,这才自作主张打了电话。
徐翊白“嗯”了一声。
明澈更是怒火中烧,这火不但烧着杨文雅,也捎带连坐徐翊白,气急败坏,“你搭理她干什么?”
徐翊白刚开完会,此时正在午休,按着眉心,轻描淡写,“又不是多大的事。”
明澈被这话堵得心口发闷。她搞不定的事徐翊白甚至没当回事。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李一鸣这点动静在徐翊白眼里就是小儿科,别说过他的眼,派邓航出马都算屈才。巨大差距所带来的无力感如同没顶海浪,让明澈飘荡、窒息、喘不过气。明澈语气强硬,声音直得像是打了钢板,“我妈再给你打电话你就直接挂断。这些事情不用你管。”
平日以徐翊白的摄人气场,走在律所里身旁都没人敢出声说话,更遑论明澈这样语气不善,蹬鼻子上脸。徐翊白沉下声音,训她,“好好说话。”
明澈压根不怕,“别让邓航去。也别瞎管李一鸣。”
拉扯数句,不欢而散,明澈食不知味,细思后悔。不想让徐翊白插手,无非是可怜的自尊心作祟,无非是不愿欠他人情,这才拼命去够一个在他身边与他并驾齐驱的位置,好像无论什么事情于她而言都举重若轻,方显出这段关系没那么摇摇欲坠。可这一吵可好,本末倒置,争得急赤白脸,反而更伤感情。
感情。蓦然在脑海中闪过的词令明澈心惊。明澈灌着喉咙吃下一大口饭,寄希望于将郁结于心的乱麻随着食物一同咽下消化。
匆匆数日既过,明澈没再过问李一鸣的事,也没与徐翊白再有联系,只将一位做律师的老同学的联系方式给了李一鸣的父母,让他们自行咨询。周四上午明澈上楼去找盛南华,有些工作得和他汇报,且盛南华有意让明澈加入几桩大型案件的检察组,细节安排仍需商讨。
却没想到原本提前约了时间,上楼正巧被人截胡。
转过转角,明澈首先看到的是熟悉的男人背影,身形高大,肩膀宽阔,在窗边阳光里从容站立,身形将比他矮半头的盛南华遮得只剩下声音。听闻脚步,男人转头,立体而凌厉的五官被阳光截成明暗两半,张扬得毫不遮掩。
这样的徐翊白无论明澈见过多少次,都控制不住心里的拨浪鼓咚咚地急促敲上两下。
半秃的脑袋从侧旁探了出来。盛南华看见明澈,这才想起明澈的早先预约,可徐翊白与明澈摆在一起,优先级不言而喻。
“哟,明检,我这临时有事,咱俩得换个时间。”见徐翊白望向明澈,盛南华又热情介绍道:“这是我们第二检察部的检察官,明澈。明检,这位就算你没见过真人,也该认识吧?”
戏都给到这了,明澈不接不合适。明澈抱着文件夹,对徐翊白微笑颔首,“徐大律师,久仰大名。”
徐翊白略扬了扬眉,“明检办案雷厉风行,我也早听别人提起过。”说罢,又当着盛南华的面数出几桩明澈过手的案子,近些的有任小菁诉郭秀梅案,远些的能至两三年前。末了还说,在朋友圈看过明澈拍的宣传片。
盛南华大为惊讶,乐呵呵问,“徐律还看过我们一分院的宣传片?”
徐翊白意味不明地瞄明澈一眼,“当然,朋友圈里见人转发过好多次。明检挺上镜的。”
明澈尴尬得脚趾抠出泰姬陵,正想糊弄两句遁了,盛南华的手机忽然嗡嗡震动。盛南华一看屏幕,匆匆对徐翊白说:“检察长说过今天找我,怎么时间都赶一起了。”又连连道歉,说这事挺急的,他先过去,马上就来。
徐翊白表示理解,让盛南华先忙。盛南华拔脚就走,就差小跑了,边走边吩咐明澈,“带徐律进我屋里,给徐律泡杯茶!门口那个柜子里有大红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