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澈高高仰着下巴,呼吸簌簌。徐翊白撩拨她轻车熟路,说不定哪一下子轻了重了。“……我当然知道钱是好东西。但是造这样的孽,不但判不了死罪,竟然还能靠钱免去活罪,是不是太便宜了些?”
“辩诉交易一定程度上可以代替证据审查。若是控方证据出了问题,质证的时候被对面打得七零八落片甲不留,岂不是更得不偿失?中隆制药这次律师团的律师我几乎都认识,没一个好打发。控方要是愿意给对面留这个活口,也算给自己留一重保障。”语毕,徐翊白俯身吻去,将两片甘甜嘴唇纳入齿间厮磨,复又以舌尖探寻舌尖,与明澈接了个黏腻的吻。
明澈乖顺地任由他亲,思维却一刻没停,等这吻结束,才依着律动节奏心不在焉回答,“话都是实话,话也确实不好听。盛南华明明就是这么想的,但他偏不肯承认。”
“不同国家国情不同,辩诉交易的实际应用也不同。国内在当今体制下,凡事向来追求完美主义,很多事情既不能拿上台面也不能明说。可其实什么实体正义,什么程序正义,都是假的。凡有所相,皆为虚妄,控辩双方追求的不过利益至上,不过心理平衡。你若太认真,会伤害自己。你这样的人在战乱时代可以做个英雄,但在和平时代容易成为炮灰。光而不耀,静水流深。你太锋利,但好刀应在鞘里。”
暖色光线让明澈眼睛疼。明澈闭上眼睛,伸臂要抱,“我就当你是在表扬我吧。”
“确实是在表扬你。”
徐翊白伸手一捞,直接将明澈整个上半身从池壁抬离。明澈轻叫一声,倒也没真的害怕,攀着徐翊白的身体与他起腻,忽然问了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和宋明礼……还有往来吗?”
徐翊白会意,却未正面回答,只在明澈的侧脸留下一个潦草的吻,“放心。”
过去诸多事上一再证明,明澈如果按照自己的思维逻辑横冲直撞,最后结果往往头破血流,与其撞了南墙再回头,不如直接照抄结论。明澈这次终于学乖,将徐翊白的话反复细想过后,向盛南华低了头。
“没事没事,谁年轻的时候还没有一腔热血。”盛南华很是宽和大度地挥挥手,“都得有个成长过程,以后听得多、见得多了,慢慢想明白就好了。”
周一晚上明澈加了时间不短的班。徐翊白有饭局,出来吹风醒酒时给明澈打电话,恰赶上明澈溜达回住处。已近立冬,夜风萧瑟,明澈裹紧外套,心情愉悦地同徐翊白说了一路,倒也没觉出冷来。近日小区门口的小摊也开始懈怠,明澈饥肠辘辘,一边怨念着连免费香味也捞不着闻,一边顺手点了外卖。
楼前的一溜路灯坏了许久,明澈懒得拿手机照明,熟练地摸黑走过。徐翊白说你也不怕摔着,明澈跟他贫嘴,“这不是有您在么,徐大律师您就是我的灯塔。”
老旧小区没有电梯,感应灯昏黄,灯罩子上一层雾蒙蒙的灰尘。明澈爬了几层楼梯,走到门口,晦暗灯光之下,门口角落放着个快递盒子。
“怎么有快递在,我买什么了?”明澈想了三秒,没想起来,拿起留在窗台的剪刀,蹲下拆盒子。
“自己买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没买什么吧……”明澈边说边纳闷,“最近忙死了,哪有工夫买东西。吃的?我好像也没买吃的。”
快递盒子不大不小,大约能塞下三袋薯片。剪刀划开胶带,隐约有奇怪的味道飘散,可明澈动作太快,没等反应过来不对就已用力将盒子扯开。
一声尖叫遽然自电话对面传来,尾音发颤,惊恐万状。徐翊白一惊,手指收紧,几乎快把手机捏碎,大声喊她,“明澈!”
对面没有回话,只有难以遏制的急促呼吸。
徐翊白当即自阳台回到包间,旁若无人拎起外套往外走,“我现在过去。等着我。”
明澈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快要在掌心抠出血痕,深深呼吸几个来回,努力控制脱缰的心跳。“你来干什么。没事的。”
徐翊白眉头紧锁,脚步未停,“你收到什么了?”
明澈勉强笑笑,迫使自己的口吻听起来轻松惬意,“万圣节服装,有面具,还有衣服。我刚才让那面具吓了一跳。这是快递员找错门了吧。”说罢,朝那箱子踢了两脚,“地址是对门的,果然送错了。”
徐翊白这才停下脚步,半信半疑,“真的?”
“这有什么好骗你的。过两天万圣节,一看这就是夜店咖要去凑热闹。”
“那……”徐翊白难得迟疑,“真不用我过去?”
明澈宽慰他道:“好好吃你的饭吧。我就点了一份外卖,你来可就不够吃了。等会进门我要洗澡,不和你说了。”
好不容易诓得徐翊白挂了电话,明澈哆嗦着摸出钥匙打开房门,逃命般两脚发软迈进屋子,惊魂未定。
走廊角落的纸盒中,赫然装着三只开膛破肚的死老鼠,纸盒四方六面,上面并没贴着快递面单。
隔日,明澈联系燕昂,让燕昂想办法帮她查查小区监控。昨天之所以不告诉徐翊白,是因为明澈觉得即使徐翊白过来也没用。打开盒子之后明澈注意看了楼梯,身后没人跟踪,楼上也不像藏着人。这事若让徐翊白知道,徐翊白肯定也是找公安的熟人调监控,左右都是找公安,不如她自己找了,要是凡事都依靠徐翊白,会让她显得特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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