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尼奇乌斯离开使徒,带着重新扬起的希望,匆匆奔向监狱。害怕和绝望仍旧在他内心最深处叫嚣着,但是他把它们的叫嚣压制了下去,神对他自己的使者的求情和祈祷的威力不予理会似乎不大可能,他害怕没有了希望,害怕失去了相信的力量。
“我要相信他的慈悲。”他对自己说,“即使我看见她已经入了狮口。”
冷汗从他的鬓角冒出,他心中蠢蠢欲动,不过他抱守着信仰,他的每一下心跳都变成了一声祈祷。信仰可以移动山川,他对自己说,因为他从自己的心中感觉到了以前没有感觉到过的一种新的力量。他觉得自己强大得可以尝试几乎任何那些在昨日还不可能的事情。就仿佛恐怖的时期结束了,邪魔消失了。无论绝望之情什么时候又一次在他的心里尖叫,他都会把那天晚上看到的情景放在心里,把那个年迈体衰之人的神圣面孔抬向天空祈祷的样子放在心里。
“不!”他给自己鼓劲儿。“基督不会拒绝他的第一个门徒,不会拒绝他的羊群牧羊人。基督不会拒绝,我不会丢弃信仰。”
他急急赶往监狱,就像一个报喜的人,可是他跑过来遇到的是新的意外。这时节,被派遣守卫玛摩坦地牢的禁卫军全都认识了他,几乎不以任何接口把他挡在外面,然而这一次,监狱大门依旧锁闭着,卫队长在他走近时对他摇了摇头。
“原谅我,尊贵的司令官。”那个百夫长言道,“我今天收到命令,不能放任何人进去。”
“什么命令?”维尼奇乌斯感到他脸上又一次血色尽失。、
这个禁卫军士兵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恺撒的命令,监狱里有很多人生了病,也许他们是怕探监的人传播疾病。”
“你刚才说这些命令是今天才有的?”
“我们是中午换的班。”
维尼奇乌斯没说什么,他摘掉帽子,他戴着的那顶无檐毡帽似乎一下子变得重如铅块,那个百夫长走近了一小步。
“稳住,长官”。他低声说。“乌尔苏斯和狱卒在照看她。”
他身体前倾,用他的高卢长剑在石板路上迅速画出一条鱼的形状。
维尼奇乌斯眼神锐利地看向他。“你不是禁卫军吗?”
“他们把我扔到那里之前我还是。”那个百夫长对着监狱围墙扬了扬脑袋。
“我也崇拜基督。”
“我知道,长官,愿他美名远扬。我不能让你进去,但你可以写封信,我保证她收到。”
“谢谢你,兄弟”。
他和这个士兵握了握手,然后走开了。他的无檐毡帽似乎也不再是铅做成的了。早晨的太阳爬上了监狱的墙头。清新的初阳鼓舞了维尼奇乌斯。那个基督徒士兵印证了基督的力量。走了几步之后他顿了顿,把眼光投向卡皮托尔山和立法者朱庇特神庙上方的粉色云朵上。
“我今天没有见到她,主。”他低喃,“但是我还是相信你。”
佩特罗尼乌斯在家里等着他。照着往常的习惯,日夜颠倒的他不久之前刚从帕拉丁宫回来,但也足够他在睡前洗个澡,做个按摩了。
“我有消息告诉你。”他说,“我今早在图里乌斯·塞内奇奥家,恺撒也在那里。我不知道波佩娅的脑子打什么主意,可她竟然把她的小鲁弗里乌斯带在了身边。或许她是想用那个孩子的俊俏激发尼禄的艺术敏感。不幸的是,那个小淘气在诗朗诵的时候睡着了,和维斯帕西亚努斯那次干的一模一样,红铜胡子朝他扔了一只酒杯。他把鲁弗里乌斯伤得很厉害。波佩娅晕了过去,不过所有人都听到恺撒的咆哮,‘我受够这个路边小崽子了!’如你所知,这话无异于死刑判决。”
“神的公义落在了奥古斯塔的头顶。”维尼奇乌斯点头说道,“不过你怎么跟我说起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