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娜镇定地想着这问题时,突然记起了她丈夫在跳下马车前对她说的话。这句话不断地回到蜜娜的记忆里。每一次都更鲜明、更可怖,也更有暗示性,是她到目前为止拒绝面对的。强纳森说:&ldo;是他本人。伯爵。我看到他了,他变年轻了。&rdo;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强纳森始终没回来,蜜娜对他的忧虑也持续增加。她不时从那本恐怖的笔记中台起头来,望向窗外在伦敦雾中移动的人潮。每回她望向外面找寻丈夫的踪影时,她便想着是不是该跟随他而去;只是她若离开马车,万一强纳森回来找不到她……
她听到有人在马车另一侧的门边,立刻如释重负地回过头来。&ldo;强纳森?&rdo;
可是门向外侧打开,面对着她的并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她神秘的情人,王子。
蜜娜本能地往后退缩,他恳求道:&ldo;不--我求你。我必须见你。没有你我快发狂了--&rdo;
蜜娜说不出话来。
他半爬入车内,对她伸出双手。
她虚弱地想要挣脱。&ldo;求求你--你没有权利--我丈夫--&rdo;
&ldo;蜜娜&rdo;--她好像听到他又低哺了另一个名字--&ldo;我翻山过海,花了好久的时间,才找到你。你可以想象我对你的感受吗?那是恒久的追寻,绝望的,无止无尽的。直到奇迹发生。&rdo;
就同在一刻,韦特那家族的墓穴中,蒙辛正谨慎地将一组解剖刀和各种仪器放在大理石石板上。他的器具包括一根两呎长的尖削木桩,尖端在火上烤得焦硬;还有一根很重的铁锤,通常是用来敲开大块的煤炭。
棺材里的女人现在两眼紧闭,已失去知觉,或陷入昏迷状态了。她尖锐的牙齿和沾血的嘴,使在场的四个男人都觉得她不过是露西梦魇的形象而已。
就连阿瑟在望着她看时,脸色也不似先前那么温和了。他以含有一种新力量的声音问豪辛:&ldo;这真是露西的身体吗?还是魔鬼幻化成她的外貌呢?&rdo;
老教授咕哝道:&ldo;是她的身体--可是又不尽然。你只要等一下,就可以看到她的原来面貌了。&rdo;
所有的器具都安排妥当后,老教授又开口道:&ldo;动手之前,让我先说清楚。死者的这种种变化,附带了不死的诅咒。寻常的方式不能杀死他们,但他们若想活下去,就必须不断的害人。而这些被害死的人,本身也会变成这种不死的怪物。因此这邪恶的圈子就这样持续,愈来愈扩大就像丢一颗石子到水里后所荡起的涟漪。&rdo;
&ldo;这位悲哀的可爱女子变成吸血鬼后的事业才刚刚开始。被她吸过血的那些孩童,情况还不至于太糟&rdo;--说到这儿,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望向杰可抱在手上那个失去知觉的孩子--&ldo;可是如果她继续不死地活下去,那么她对他们的控制力就会愈来愈强。&rdo;
&ldo;不过,如果她真的死了,那么孩子们喉部的小洞便会消失,他们也会忘记所发生过的一切,回复旧日的生活。&rdo;
老教授的声音愈来愈激动。&ldo;不过最庆幸的是,等这个不死的恶魔被真正杀死之后,那么我们所爱的这个不幸女孩的灵魂,才能重获自由,她才能和其它的天使们在一起。所以能够出击中的一只手。&rdo;
豪辛停住口,注视他的同伴们。&ldo;告诉我,我们之间是否有这么一只手?&rdo;
每一只眼睛都转向阿瑟。
阿瑟意识到自己面临了掠夺的惊恐--虽说他仍一知半解--但也被说服了。
他对豪辛说:&ldo;我从破碎的心底感谢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吧。&rdo;
豪辛的指示简明而专业化。&ldo;将这根木桩握在左手,尖端对准心脏,右手拿铁锤。等我们开始为死者祷告时,便用力敲下去--以上帝之名!&rdo;
阿瑟虽茫然而昏眩,却接过了教授递给他的工具--左手拿木桩,右手拿铁锤。
&ldo;只要一鼓作气!&rdo;老教授向他保证道:&ldo;一下子就没事了!&rdo;
德古拉一脚仍站在梯阶上,半个身体仍在马车内。这当儿,蜜娜已放弃对抗自己情感的无谓挣扎。
她的王子对她说道:&ldo;我曾失去你一次,我不会再失去你了。&rdo;
蜜娜试着想强纳森,却一点用也没有。她低语道:&ldo;我无法再对抗自己的情感了……&rdo;
……阿瑟将长木桩的尖端刘准了露西裸露的白晰胸部,举起了钟表。
用力槌下。
--在伦敦,同一剎那,蜜娜惊恐地看见她的情人瞪大了眼睛。她的王子脚步颠踬地退到车外,一手紧抓胸部,仿佛刚受到致命的一击。他发出嘶哑的尖叫声:&ldo;他们否决我们!&rdo;
--墓穴中,露西的双眼因真正死亡的冲击而倏地睁开了,同时张嘴尖叫。
--在伦敦,蜜娜只能慌乱地瞪眼注视这个步履不稳的疯子自她身边退开,消失在人群中,同时无助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豪辛不负其外科医师的盛名,用一把具有剃刀利刃的大解剖刀,在露西能发出任何声音之前,一举将露西的头割了下来。而让她自由的那只手,将会会受到她的祝福--这是她自己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也会选德古拉已消失在伦敦的人潮中。
蜜娜在前所未有的绝望与惊骇中,倾身探向马车的车窗外。&ldo;强纳森!&rdo;她尖声叫着:&ldo;强纳森!&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