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只有这样才不用战战兢兢地听命行事,不用担心因为上面的喜好变化而被裁撤,所以她想办一本新杂志,老闫也同意了。
做一本可以发售的杂志,与企业内刊和dm杂志不同,不仅需要钱还需要刊号,刊号的事傅辛成可以用新晚报的名义申请,至于钱,舒楝正和几个有意向的投资人在谈,这个节骨眼上老闫釜底抽薪,只会说明一件事,他又抱上了新的大腿,并与之达成某种共识,把杂志和配套的线上交易平台打包卖掉应该就是投名状了。
前后一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傅辛成冷哼一声,“闫宝行涮我没关系,可他连我们报社一块涮,刊号的事儿就别惦记了!”,说完拂袖而去。
舒楝脸色几度变幻,呆立半晌,转身上楼,直接闯进老闫的办公室。
“啥宁?”,老闫愕然抬头,看到是舒楝,拧紧了眉头。
“卖掉新刊和线上交易平台,上边就不动企业文*化部?”
这些年自己身边的下属来来去去,唯独舒楝职位一路攀升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是聪明人,不需点拨,心中想必早已透亮,反正尘埃落定,他不介意跟亲信交下底,“徐总的意思是,咱们部门的摊子不要铺太大,专注于企业内刊和公关宣传这两块就好。以前咱们走领导路线,现在走基层员工路线,谁能说半个不字,出于精神文明建设的需要,撤谁也不能撤咱们部门”
知道接下来要说的话无济于事,舒楝还是忍不住质问:“只要新刊拿到投资人的钱,咱们部门立马可以出去单干,什么瞿总徐总都不用理会,他们什么意思也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外行领导内行这回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老闫点了支烟,猛吸两口,烦躁地说:“你真当投资人的钱那么好拿?他们为什么想投钱,还不是看咱们的后台是城投集团!徐总说了,以后他会推我进行业协会当会长,有了行业协会的背景和资源,什么杂志办不起来”
看来徐总许诺给闫宝行的条件甚为丰厚,那么需要闫宝行回报的绝不仅仅是卖掉一本小小的新刊。
舒楝轻轻扯了下嘴角,笑意未达眼底,“我就不问卖掉新刊和线上交易平台的钱去哪儿了,料想徐总的胃口不会这么小吧,他一定另有所图,你说是不是,闫老师”
听了舒楝的话,老闫诧异之下被烟呛到了,咳嗽平息后,不自在地抚了抚光溜溜的脑门,扭头望着窗外,低声说:“瞿总的位置,徐总还不一定能坐上,负责项目质量管理的廖建国也是有力的竞争人选……”
舒楝不露声色地问:“所以呢”
“所以——”,老闫的眼神晦暗不明,脸颊的肌肉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狞笑着说:“所以就要搞他,为徐总让路!”
“怎么搞?廖总官声良好,人缘也不错,据我所知也没什么黑料,闫老师想……无中生有?”
最无耻的嘴脸已经撕开了,老闫也不打算伪装,他呷了口茶,淡淡地说:“廖建国不是跟着瞿总去了趟海南嘛,有没有收东道主的钱谁说得清”
“我说得清啊”,舒楝佯装无知,“海南之行,我全程跟拍,收了钱我能不知道?倒是瞿总接受了东道主的好意,去欧洲学习考察了一圈”
“那就更好了”,老闫弹弹烟灰,“有你在,廖建国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你让我诬陷廖总?”
老闫皱眉,“小舒,你用词严重了!”,旋即又笑了,“咱们顶多算扰乱视听,等徐总位置坐稳了,再为廖建国澄清也不晚,咱们要做的是态度暧昧点,廖建国也许收钱了也许没收,需要考量的是上边的人”
舒楝自问不是多么崇高的人,走出校门后,良心也有了很大的弹性,饶是如此,还是被老闫不加掩饰的卑鄙给恶心到了,她轻蔑地眯起眼睛,“如果我拒绝呢?”
老闫的脸色霎时变冷,恶声说:“那你要想清楚了,咱们是坐同一条船的,我遭殃了,你也好不到哪儿去,没了企业文*化部,我还是办公室主任,大不了日子过得清闲一些,你可有去处?人一旦失势,比丧家犬还不如,小舒,我喜欢和聪明人共事,你应该明白,什么叫死道友不死贫道!”
舒楝双手撑住办公桌,垂首俯视老闫,“闫老师,你这是在低估我,还是高看我?”
见舒楝似有松动,老闫换上劝慰的语调,“低估还是高看全凭你的选择,你现在供的房开的车花销不小吧,你放心,只要咱们把这道坎儿迈过去了,什么都有了,钱,小意思!”
“那闫老师就拭目以待吧”
舒楝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失落与挫败无所遁形,就像中了一枪,她听到胸口破碎的声音。
第7章 以梦为马
傍晚下班,舒楝推了应酬,打车回家。
摇曳的烛光照亮室内一隅,角几上摆着一支红酒,舒楝裹着浴袍深深地陷在沙发里,波尔多红酒杯遮住了半张脸,她不知节制地仰头吞完最后一滴酒液。醉意朦胧中她想,每个人都有一段纯白的日子吧,相信正义、相信梦想、相信一切美好的词汇……
这样的夜晚,适合追忆。
七年前,除了梦想,她一无所有,那时的她元气满满,不知转弯,倔强得可爱,却也格外让人咏怀,青春对于她来说,在记忆深处永不散场。
舒楝从名牌大学新闻系毕业后,满腔的理想主义遭遇了现实的无情绞杀,同一期毕业生里只有不到六位同学做到了学以致用,能跟报社或者电视台正式签合同,家里多少都有点背景,舒楝一个外地人想都不要想了。纵使她实习期间表现出色,颇得纪实频道的各位老师欢心,没有名额也是白搭。
相熟的师姐帮她开拓思路,“咱们专业出来的,不外乎五条路,一读研然后争取留校;二出国镀金拿个洋学位再回来当敲门砖;三考公务员,报个清闲衙门,对于女孩子来说最适合不过;四在电视台没名没分的当牛做马,小姑娘起早贪黑剪辑片子,不出几年身体一准垮了,这样煎熬等一个不确定的机会很亏;五当自己是祖国的一块砖,哪里给钱哪里搬,都说中文专业万金油,新闻专业也没差,只要不造飞机火箭什么不能干?”
言者谆谆听者藐藐,舒楝初出校门,正是书生意气踌躇满志之时,她想坚持新闻梦想,成为肩负社会良知,揭露黑暗现象的记者,怎么能为了稻粱谋向现实折腰呢。
年轻人有一往无前的资本和勇气,舒楝也不例外,看到市报的招聘信息,不作他想,当即投了简历,笔试面试通过后,她和市报社签了劳务合同,成了新闻版的一名编外记者。
带她的前辈提醒,“你这合同签的有欠公平”
“只要能跑新闻饿不死就行”
呵,少年人不识愁滋味,前辈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