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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第1页)

陶慧颇为赞同,道:“这个可能性很大,而且不仅仅是亲戚,至交好友也是可能的。如果真是这样,一切都不难解释。所以,方向,我觉得关键在于调查16年前那件血案究竟存在什么样的、可能的疑点。”

方向笑了笑,尽量用令人易于接受的口吻道:“凶手已经成功的令我们相信、16年前的血案背后一定有啥秘密了,不是吗?那如果,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这只是凶手要想害人的另一个非常非常巧妙的计划呢?”

“那你还命令小吴联系局档案室调档案干吗?”秦楚楚显然不同意他这个说法。

“我作为专案小组组长,必须考虑到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但这不代表我不能对此提出怀疑。”方向正色说道。这番话是在借向秦楚楚说,而让陶慧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陶慧淡然一笑,反驳道:“你这是过于夸大了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无所不能、无所不用其极的真正的‘阴谋论’,这是只有写小说的作者才会去设计的情节!我虽然学的是法医和痕迹专业,一切都讲逻辑判断。但是,我认为对人的行为的逻辑判断,应该从‘动机’角度来考虑为主,而非抛开人性讲‘目的’。”

秦楚楚眨巴眨巴眼皮,笑道:“好了,这下成了‘目的’和‘动机’之争了。别说,我还真一直分不清动机和目的究竟有啥区别?陶姐,方哥,你们谁给我补补课啊?”

方向和陶慧都默然了片刻。方向先开口道:“简单来说,‘目的’就是行为人想要达到什么目标,比如,凶手将某人杀害,那么杀害某人就是凶手的‘目的’;‘动机’就是凶手是为劫财、劫色、报复或者什么原因,才会起心去杀某人。咱们面对的这件案子里,凶手杀了曹小荣等三人,从现在咱们掌握的线索来看,基本可以确定他的目的之一,就是要让咱们走上去翻旧案的侦破路线。所以,我对凶手实现这个既定目的后,他的最终目的产生怀疑,也没违反‘怀疑可被质疑的一切疑点、找出无法被质疑的唯一真想’这个原则吧?”

秦楚楚摇晃了一下头,“呃,呃”两声,说:“没听明白。还是搞不清动机和目的的区别。”

陶慧道:“楚楚,其实这个很容易区分,而且区分这两者对侦破工作意义重大。你看,咱们就拿凶杀来举例,凶手的‘目的’就是杀害某人,‘动机’就是凶手为什么会杀害某人。这样清楚了吧?”

“还是陶姐说的简单明了,让我一下子就明白了。”秦楚楚调皮的对方向抛了个挑衅般的“媚眼”,笑道:“方哥,我都懂咱姐的意思了。她是强调,咱们面对的这件案子,现阶段弄清楚凶手为什么会采取这样复杂的、操作难度大的手法犯案,比怀疑凶手引咱们进村翻查旧案这个目的背后的真正目的,更有侦查思考的价值!”

“你们知道吗?我小时候在孤儿院里,有个黑胖的、出了名的坏小子,特别爱搞恶作剧害人,经常被孤儿院的舍监打骂。这个坏小子因此没有朋友。我去了孤儿院之后,他就把所有的恶作剧对象都换作了我。象是在我的枕头下面放小虫吓我、跟我抢玩具、甚至还烧过我的头发!特别是有一次,他还打了我,因为我就是不肯和他说话。我那时候每次见到他,都会忍不住吓得发抖……”陶慧突然诉说起自己的往事,眼望火炉,沉浸其中,“后来没多久,他就病死了。听说是心脏衰竭,先天性的。他死了之后,孤儿院的舍监收拾他的床铺发现,在他床下面藏了一个小小的笔记本,里面画了很多画,全是他想象出来的故事:他是一名保护者,而我,就是他想要保护的对象。原来,他是喜欢我!他对我所做的一切恶作剧,无非就是想引起我对他的注意。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了,做坏事的人,未必他的动机也坏。”

方向被他勾起了回忆,记得自己当初毕业分配时,秦沛亲自到学校来挑人,向接受预选的二十名学子提了一个问题,“如果你亲眼看见一个人把刀子刺入被害人的胸膛,但现场证据却足以证明不是这个人行凶,你怎么办?”当时的答案五花八门,有的答直接逮捕了再说,有的答报告领导裁决,有的答可能是现场证据搜集出错,还有人答如果证据确凿无疑的证明此人并非凶手,就只能接受这个结果。方向排在最后一个回答问题。在此之前,看得出来秦沛对所列的最后一个答案感到相对满意。方向答的是:我会先去检查我的视力和精神状况是否如常。但无论如何,我都会继续侦查下去,直到找到唯一的、符合逻辑的真相。

陶慧见他不语,又补充了一句:“要不你按你的思路查,我按我的思路查,及时相互通报工作进展,如何?”

这次临时会议依然没有能达成较高的共识。不过好在,陶慧没有再象前面那样激烈地反对方向。讨论在风平浪静中结束。

陶慧和秦楚楚依偎着在沙发上略作小睡。方向独坐窗前,时不时抿上一口罗上进送来的白酒。山里人自酿的粮食酒,很呛,很辣,但能令他感到舒坦。每一口下去,就像喝下一口良药,抵消掉一丝丝他内心深藏的痛苦。他望着什么也看不见的窗外,心想,陶慧的性格,似乎并非像她平常表现所显示的那样理性。是在某些方面有点偏执吗?但人家年纪轻轻就是国内知名的法医专家了,和“偏执”这个词应该毫不沾边吧!他忍不住开始琢磨,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

范二柱睡得正香,被院子里三条狼犬疯狂地吼叫给吵醒。他躺在床上暗骂,这可才给三条狼犬洗干净身上的血迹、刚躺上床没睡上多久,就被吵醒。狗不停的叫。他看了看腕表,才早上8点钟不到,这时候谁会来找他?可狗吵得厉害,隐约听见还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听声音像是村委会的一个副主任。这下不能不起床。村委会的成员都把他视为和苗远大、罗上进两人从小到大的死党,平常没什么事决不会一大早来打扰他的清梦。而且他接着又听见,还有人在敲锣。

“啥事啊?一大早的!”范二柱披了件棉大衣走出去,顺手捡起一根杆子吓了吓那三条狂吠的狼犬,一下子就让它们安静下来了。站在院子里敲锣声听得很清楚了,那是村子里紧急情况下召集人的土办法。村广播也开始广播,说是让村民每户出一个劳力,赶紧去村委会集合进山开展搜救行动。

“哎,二柱啊,出大事了。主任让我来通知你赶紧去村委会!”村委会成员不像普通人那样按照习俗称呼苗远大“村长”,而是按照规定称为“主任”。

“啥大事?你一口气说完好不好!”范二柱没给来人好脸色看。

“幺鸡……幺鸡的脑壳被人一大早挂在支书家大门上。哎!那叫个惨,都认不出人了,要不是他那一口又缺又黑的牙,保准没人能认出那就是幺鸡。”来人边说边打着干呕,显然一回想起那个画面就感到非常难受。

“你在说啥?”范二柱又惊又奇,没有睡足觉的脑袋昏昏沉沉的。

“哎呀,你磨蹭个啥!幺鸡,被人把脑袋割了,挂在支书家大门上哩。你赶紧穿好衣服,那方队长指名点姓要你去村委会。搞快点啊!”

第七章 意外中的意外 四、

范二柱几乎惊呆了,愣愣地盯着来人去远。这是怎么回事?这可是他挖空心思制定这次谋杀计划时,打破脑袋也没有想到过的意外。可偏偏就这么真实的发生了。他猛地把右手食指放进嘴里使劲一咬,好疼,这不是在做梦!他匆匆穿上衣服,小跑着赶到村委会,只见院子四周的屋檐下,已经有数名村民睡眼惺忪地在那候着了。

天空透着灰扑扑的亮光,就像整个世界已经发了霉。大风的呼啸声比昨夜小了些,可风势依然不小。飘落的雪花更大、更密,显示出气温还在持续走低。

“二柱,快上来!方队长有话要问你。”罗上进在楼上冲他喊。那夸张的语气,是在提醒他小心应付。这也是一早三个人就商量好的,万一出了差错,警察的一切盘问尽量推给范二柱来对付。

范二柱打起精神走上楼,见楼道上挤满了人,村委会的成员全都到了,就只差他一个。方向沉默的站在这群人当中,咬紧着腮帮,那杂乱冒出来的胡茬子,把轮廓分明的脸庞衬得更加刚毅。但眉宇间隐有忧色,是在担心吴彬彬的安全吧?但愿那小警察已经死硬了,范二柱暗在心中祈祷。

“走,进去说。”方向的语气平静,让人不容易琢磨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范二柱跟着方向进了苗远大的办公室。罗上进和苗远大两人也跟了进来。

“听说是你推荐的苗小牛做向导?”方向直接进入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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