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字头上一把刀,宋闵显然晕头了,对着他咧嘴笑道:“别说半个月工资了,只要你高兴,咱这副身家都是你的。”
他一口白牙闪闪发光,自觉潇洒,看得吴桐一激灵:“算了吧,就你那身板,从里到外没几块好肉。我说你一个副所长,不是应该办公室里一坐喝茶看报么?你这天天冲锋陷阵的……买保险了没?”
“买了买了,受益人是我妈。你要乐意,我再买一份写你?”
吴桐的杯子重重磕在茶几上,决定钱包就不还给他了。他起身往外走,“不早了,我回去了,明天一上午还要手术。”
“主、主任,这包房我还没付钱呢,能不能借我五百,下次还你……”宋警官哭丧着脸,这人厉害成这样,他一薪水不高的警察,怎么才能追上他呀。
但他没有忘记,住院时每天吴桐下班前都会出现在他的病房里,问几句病情,呆几分钟才走。那种淡淡无声的体恤,令宋闵不自觉地微笑。
不过,罗旭那个臭小孩,都半个多小时了,怎么还没出现?
第21章 第 21 章
罗旭开车经过二院时刚过晚上十点,看见急诊的霓虹灯,心里莫名悸动了一下。
晚饭在苏遥的饭堂解决的,这小子是美食家,挑的餐馆都不差,打包的几样点心尤其精致。他本来想顺便给吴主任和宋闵带过去,但苏遥临别时跟他说,告白一次被拒了没什么,要是真喜欢,不妨多试几回,免得将来后悔。
苏记者说这话时异常认真,清亮的眼底弥漫出淡淡的阴影。
罗旭搂了他一下,咧嘴笑道:“放心,要是真追不上杨老师,我就回来娶你!”
“屁话!赶紧滚,给你家那位送宵夜去!”苏遥飞起一脚把混小子踹开。
杨禛的口味略偏南方,不爱吃辣,打包的奶黄包和蟹子烧卖刚好合他口味。罗旭拎着饭盒下了车,轻车熟路直奔急诊室,他早就想好了,把点心分给大家,杨禛也能吃两口。小青年加快了步子,满心期待,哪怕看他一眼都好。
急救室一如既往地忙碌。几分钟前,救护车送进来一个女病人,说是用酒吞了安眠药自杀未遂,意识不清。杨禛检查一下她的情况,摘下听诊器,冷静地吩咐:“马上准备洗胃。”
病人仰面躺在灯光下,苍白憔悴,杨大夫忽然瞥见她手腕上交织的旧伤,微微一凛。显然她自杀不是一次两次了,也许是忧郁症?
忽然,门口小护士惊叫一声,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气势汹汹闯进急诊室,四下一看直冲过来。杨禛一瞬间明白了什么,闪身拦在病床前,厉声道:“你要干什么?!”
“滚开,这是我老婆!”那人浑浊的眼珠瞪得老大,脸红脖子粗,一身呛人的酒味老远就能闻见。他挥着胳膊对杨禛吼道:“妈的,又敢装自杀,老子打死这贱人!”
护士急忙跑出去叫保安。杨禛拦在病床前纹丝不动,张开双手坚定地道:“这不是你动粗的地方!病人中毒了,马上得治疗。”
“她明明是外面有人了,装什么死!”醉汉咆哮着,恶狠狠地上下打量杨禛,“你是不是也看上她了?妈的,一不做二不休,老子先宰了你!”他说着突然从怀里摸出一把尖刀,寒光一闪,冲着医生直刺过来!
杨禛眼睁睁看着夺命的锋芒刺向胸口,瞬间脑子一片空白。他被病床拦住退无可退,本能地伸手挡了一下,为了保护病人却没躲闪。
四周都是惊呼,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猛扑上来,一下把凶手撞倒在地,死命用身体压住,不成调地向杨禛吼道:“躲开!快躲开!”
那醉汉奋力挣扎,兀自挥动着刀子,想把骑在他身上的人掀开。杨禛一把抱起那女病人,往吓呆的护士手里一推,却听年轻人闷哼了一声。杨禛一瞬间血都凉了,刚要冲上去,被赶来的保安从后牢牢抱住:“杨大夫不能过去!”
杨禛一下子急了:“放开我!”混乱中,保安和在场的大夫终于制服了醉汉,又费了番力气,才把罗旭从那人身上撕下来。年轻人跪在地上,两眼通红死盯着凶犯,不停地重复着:“你不许碰他!听见了吗?我死也不会让你伤他!有什么他妈冲我来!你敢么……”
他呼吸急促,浑身不住颤抖,直到一双手将他从后抄起来,紧紧抱进了怀里。罗旭听见有人焦急地呼唤自己,双眼半天才找到焦距,正对上杨禛一脸痛惜和悔恨的表情。
罗旭左胳膊完全没了知觉,头靠在他怀里,胸口剧烈起伏,右手抓住他的白衣,“对不起,我、我太笨了,就差一点……”他禁不住哽咽,痉挛地收紧手指,抓得杨禛心口生疼,“就差一点……伤了你怎么办?”
一滴滚烫的液体掉在了罗旭的脸上,他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无边无际的恐惧:求求你,别为我掉泪,我承受不起。
他的手终于滑落,在杨禛的衣服上,留下了一个鲜血染红的手印。
年轻医生仿佛触电般,有些慌乱地抱着他:“罗旭!你醒醒!”他的手抖得厉害,年轻人靠在他身上,容色安宁得睡着了一样。
杨禛深吸了几口气,医生的本能迫使他冷静下来,手指微颤抵住罗旭颈间,心跳细弱但还算稳定。和上前帮忙的何医生一起,两人将年轻人抬到平床上。直到剪开衣服仔细找出伤口,他紧张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罗旭左上臂和前臂各被划了一刀,没伤到骨头,但是出了不少血。吸氧后,他的血压心跳基本平稳,直接被送进了手术室。
杨禛与何医生一起给他清创缝合,无影灯下,护士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给杨大夫擦去额头的汗水。他的手指依旧稳定灵活,看到主要血管和神经没有断裂,只需要缝合肌膜,不由长长吁了口气。
手术快做完时,小青年迷迷糊糊地张开眼,杨禛知道他最怕缝针,示意护士往点滴里加镇定剂,又大声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小罗,感觉怎么样?没事的,很快能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