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这方圆百里就只有我们一家客栈啦,要住别的客栈就只能进城了,可现在城门已经关了,二位只能明儿个天亮再进去了,哎,一间房也能凑合过去。”
姜覆雪没说什么,拿出胖商人给他们的盘缠付了房钱就让小二带路了,倒是完全没注意到他身后的秦尽崖脸色有多怪异。
小二领他们进了屋子后就要离开,被姜覆雪喊住:“这位小兄弟,我们来之前是不是还有人入住啊?”
他话完便在小二手里塞了点碎银子,小二心领神会,收好银子连忙点头回答:“确实有一家少爷带着两个仆人比你们先住,他们要了三间房,所以只能委屈一下客官了,咱们这里每天都有人夜里赶来没能及时进城,都在我们这儿歇脚,时常不够住的,见谅,见谅哈。”
屋里的秦尽崖又漫不经心接着询问道:“听说祝棋将军要过五十大寿了。”
小二疑惑的越过姜覆雪往屋里探头:“祝将军确实五十了,可往年生辰这种事祝将军从不特意操办的。”
秦尽崖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这边姜覆雪笑着道了谢就放小二离开了。
秦尽崖站在桌边替他倒了杯茶,姜覆雪走过来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秦尽崖道:“路上我都盯着,没有人跟着我们,凛冬就算有皇帝的眼线也应该在城里,不用担心。”他手上又提着茶壶给姜覆雪添满茶水,眼睛的余光却一直在瞟房里唯一的那张床。
姜覆雪揉了揉眉心,他几天前收到的那封信正是以祝棋将军的名义送来的邀请函,希望他来凛冬参加祝棋将军的五十寿宴。秦尽崖说的没错,这是一趟浑水,他就这么不怕死的带着秦尽崖来蹚了。
“现在怎么办,是回去,还是进城?”
寂静的夜里只有风声,秦尽崖很有耐心的等待着姜覆雪思考,许久过后姜覆雪才叹了口气。
“明天进城,来都来了,见一见老朋友吧。”
秦尽崖了然,姜覆雪站起身往床边走去,秦尽崖目光随着他移动,然后秦尽崖就看见姜覆雪脱下外袍,只剩了一件中衣,姜覆雪最后把鞋子一踢就直接躺在床上了。
一气呵成之后姜覆雪才发现秦尽崖还跟个木桩子一样站在桌边一动不动,眼睛倒是一直死死盯着自己。
姜覆雪恍然大悟,这小子已经长大了啊,肯定不乐意和自己一起睡的。
想着姜覆雪就坐了起来,在床沿边弯腰伸手去捡被他踢走的鞋子,笑着跟秦尽崖道歉:“抱歉啊,忘了考虑你,你去睡,我守……”
他话还没说完,一只手按在了他穿鞋的手上,姜覆雪抬头看见秦尽崖一脸菜色的站在他面前,随后蹲下身把他穿了一半的鞋又脱掉。
秦尽崖抬头看他,脸色正常了许多,姜覆雪还要再说什么,秦尽崖却直接打断他。
“不用你守夜,一起睡吧,我不是小孩子,不会因为这种没必要的事跟你闹脾气。”
姜覆雪只能干巴巴应了一声,又再次躺在床上,秦尽崖也没再说话了,姜覆雪闭上眼也能感觉到秦尽崖去吹灭了灯后再走回床边脱外袍。
姜覆雪身上挺累的,刚要准备入睡又察觉到一只手突然撑在自己耳侧,姜覆雪随即睁开了眼,入目是一抹暗红,好像是那只手上戴着什么,姜覆雪又随着那只手臂把目光移到面前来,就瞧见贴在自己面上不远处的秦尽崖。
“你……”
姜覆雪有些愣神,秦尽崖看起来比他更尴尬,但秦尽崖的第一反应是把那只戴着一抹暗红的手快速收了回去,然后又一鼓作气转身滚到了内侧去躺好。
实在是太暗了,姜覆雪没有看清楚秦尽,手上戴的是什么。半响,等秦尽崖躺好后,姜覆雪的耳边才传来他的声音。
“歇息吧。”
姜覆雪这才想起来自己躺在外侧,秦尽崖要睡只能翻进去,得,想到这里姜覆雪也十分尴尬的侧过身背对秦尽崖闭上眼直接装死。
秦尽崖侧过头就看见姜覆雪背对着自己,他抿着唇,视线没有办法从姜覆雪背面移开,等过了许久,他听到姜覆雪的呼吸声了才确定姜覆雪睡着了,也才敢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去摸姜覆雪的发,又过了很久很久,秦尽崖才对着姜覆雪的背影闭上眼。
夜里太安静了,安静到姜覆雪的呼吸声和秦尽崖的心跳声已经盖过了风声了。
两年以来,姜覆雪会因为秦尽崖受伤守在他身边等他醒来过,但没有一次真的跟他躺在同一张床上睡觉。
这样也很好。
竖日天亮,等姜覆雪再睁开眼时,只觉得身上有些重,他转头就瞧见秦尽崖揽着他睡得很香,倒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秦尽崖睡相会这么难看。
姜覆雪刚要把秦尽崖搭在他身上的那只手拿开,秦尽崖就马上也醒了过来,他还来不及醒神,就看见姜覆雪撑着脸看着自己,笑的一脸慈祥。
秦尽崖很清醒了,他有些难堪的从床上爬了下去找到自己的外袍穿上,身后的姜覆雪更是过分的笑出了声音。
“这不是没长大嘛,还要抱着哄着才能睡。”
秦尽崖更难堪了,他很想反驳但是没那个脸开口,最后只能憋屈的低着头把姜覆雪的衣物递过去,又尽心尽力的帮姜覆雪穿好,姜覆雪还在笑,秦尽崖只能继续憋屈的闭嘴伺候他穿鞋。
等秦尽崖去外边儿让小二沏了一壶热茶回来,姜覆雪才终于笑够了,秦尽崖有些无奈的问他:“有那么好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