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门内外一众同窗的视线,田肃一时语塞。
然而话都已经放出去,他别无它法,只能僵着脖子继续嘴硬:“香吗?不觉得,挺寻常的。前几日在丰泰楼随意点的一条烤羊腿,就比这香味诱人多了!”
虽然田肃一副言之凿凿的样子,但是在场大多数人都去过丰泰楼,也尝过田肃口中的烤羊腿。
烤羊腿的香味浓烈,足够霸道,而眼前小摊上的金黄色吃食,凭借被热油激出的鸡肉香,混着各色香料,亦能牢牢抓住他们的视线。
倘若只论吃食香气,在这些国子学监生看来,两者平分秋色。
“刺啦”一声,坐在小摊后的孟桑又炸了一锅香酥鸡。她气定神闲地把裹好淀粉的鸡柳放入锅中,并不断用筷子搅拌,使少数一些粘连在一起的鸡柳分开。
不多时,鸡柳的外壳变成金黄色,捞出、撒料、抖匀,随后被分别装入折好的油纸包中,各自配上一根竹签。
孟桑抬头,笑吟吟道:“香酥鸡炸好了,诸位监生可要尝尝?”
踌躇不定的国子学、太学监生们,鼻尖闻着香味,觑着一旁吃得起劲的叶柏,再加之方才亲眼瞧见如何炸制,所有人都看得出这小摊很干净,难免心动。
有监生缓步上前,问道:“一份多少银钱?”
孟桑摇头,侧身让出身后标语,又出示了自己的木牌证实身份,微笑道:“我们来自国子监食堂,如何能收你们的银钱?一人仅限一份,诸位可以自行拿取。”
闻言,蠢蠢欲动的众人越发意动,一一上前领油纸包,全程也算秩序井然,没有惹出乱子。
用竹签子戳住鸡柳往口中送,炸到酥脆的薄薄外皮一咬就破开,里头的鸡肉嫩极,随之爆出肉汁。多种香料磨成的撒料,既有胡椒粉独特的呛鼻芳香,亦有辣椒粉的辛辣,带来绝妙滋味。
国子学、太学的监生出身不低,即便大多数人一口接一口,吃得很快,但仪态都挑不出错,很是端庄。
而随着一根根鸡柳下肚,这些监生的双眸越发明亮,用完一份香酥鸡后,颇有些意犹未尽。
“未曾想过,这炸制而成的鸡肉可以鲜美至此!”
“与丰泰楼的烤羊腿的相比,显然不逊色啊!”
“原是我等孤陋寡闻,竟不知食堂的吃食已经改善至此。”
他们夸得越多,一旁田肃的脸面就越发挂不住,无比尴尬。
偏生大话已说出口,怎能立即打了自个儿的脸呢?
田肃不动声色地咽着津液,强忍住对香酥鸡的渴望,重重哼了一声,粗声粗气道:“左右我觉得寻常,无甚好稀奇的,哪能和祥云楼、丰泰楼相比?”
他昂着脖子,甩袖转身:“走,咱们去祥云楼吃席面去,今日我请客!”
有田肃开口,其身后的六七个跟班即便再馋,也只能按捺下躁动,咬牙跟着离开。
一行人直奔坊门而去,随着离小摊越来越远,空中的香酥鸡香味渐渐变淡,却越发勾着人的心不放,更加觉着馋人。
田肃面色紧绷,死命咬着后槽牙,心里头不断在滴血。
这小食怎么能如此香?
他…他也好想尝一尝个中滋味!
不,田台元你得忍住,否则真去了食堂,不得被许子津他们嘲讽?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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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后移,来到偏门的监生们陆续变多,而被田肃等人抛之脑后的小食摊,周遭越发热闹。
这些监生一出偏门便看见了——同窗们正抓着油纸包在吃鸡柳,面上尽是满足之色。
此景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纷纷上前,眨眼间将小食摊围了个水泄不通。
人墙内,孟桑不停在炸着香酥鸡,好尽快分给新来的监生。
即便孟桑说过“一人仅限一份”,但第一批吃完的监生仍然不愿离开,外表端庄,但双眸死死盯着正被大量油泡包裹的鸡柳,不漏痕迹地嗅着香味。
这些人里,自然不乏被家中溺爱出霸道性子的,想要硬压着孟桑多给一份。
然而每每他们欲要上前时,站在孟桑身侧的叶柏,就会抬头冷冷看过来,显然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叶柏无须说一个字,便已经让这些监生不敢造次,只能不甘心地开口询问。
“敢问厨娘,日后我们如何领这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