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上人就没了,现在偌大一所华美的慈圣宫还空荡荡搁置在那里,真浪费了。
方尚宫讲这个谢宁就当个热闹听,现在大家一说起后宫,基本说的都是西六宫。东六宫那边差不多没什么人住,很多宫院都是空置的,听说有无聊闲人路过扒门缝里一看,过去的雕梁画栋现在都荒草成堆变作蛇穴鼠窝了。
几个陪着谢宁说了会儿话,用了一盅茶,外头来禀报说人已经齐了,谢宁这才被搀扶起身,往正殿接受众人行礼恭贺。
最先到的几个人与最晚到的几个人,永安宫自然有人留意记下她们是谁。
来的最晚的就是高婕妤。旁人早早来了,她若再不来,永安宫这边也不会再等下去,总不能为了她一个人误了时辰。
旁人来都穿着新衣,打扮一新。象一些小才人之类的都把自己最好的衣裳首饰披挂穿戴在身上了,唯独高婕妤,不但来的晚,穿的也是一身半旧不新的衣裳。别说这不合今日的礼数,就算平时互拜做客这样也实在有些怠慢了。
她又来的最晚,最后一个进的殿门,早来的人都把她看得清清楚楚。
有的就琢磨,连今天一同晋封的慎妃和谨妃需要回去换衣裳的,都早早换好收拾停当赶过来了,高婕妤的架子端的倒比这两位还足。
端得再足又怎么样?真有本事你就干脆别来啊,再磨蹭不还得一样得来,礼也得照行不误。
当然也有人是另外一种想法。贵妃毕竟根基浅,年纪轻,高婕妤在宫里的年头可比她多得多了。今天是贵妃的好日子,高婕妤就这么公然给她难看,贵妃要发作不好,不发作又会被人小看。
高婕妤这不但是给她难堪,更是给她出了一个大难题。
不少人等着看贵妃会不会立时发作呢。要知道以前淑妃在的时候那可着实不是好惹的,现在贵妃要论身份尊贵还胜淑妃一筹呢,这口气她多半咽不下去。
永安宫里头回这样热闹,花红柳绿衣香鬓影,空旷阔大的正殿里满满站了两排人。
谢宁心里想什么底下站的人谁也看不出来,她扶着两位尚宫的手缓缓坐下来,下头站的人整整齐齐的随着尚宫的唱礼之声向她行礼。
高婕妤满心的不忿,她今日拖拖延延原就是不想来的。这拢共才多长时间?谢宁就从一个小小才人爬到了贵妃的位置上,自己反过来要给她屈膝躬身行礼问安?她也配?一个黄毛丫头而已,宫里的门道她还没摸熟呢,不就是肚皮争气生了个皇子吗?
要不是怕自己不来回头贵妃肯定要在皇上面前告她一状,高婕妤今天真不想过来受这个气。
她行礼时斜眼看了看站在自己身旁的陈婕妤。
陈婕妤以前是个刁蛮脾气,旁人不惹她都要找麻烦,可是今天她却显得规规矩矩,显然经过那一次禁足,禁足解除之后又一直无宠,彻底刹了她的锐气。
别看上头端坐受礼的贵妃好象十分尊贵,今天来的这些人,人人都有自己的盘算,只怕没有一个是真心恭贺她的。
旁人都是一身齐整华丽的新衣,唯独高婕妤打扮的那么与众不同,谢宁一眼就看见她了。
这种挑衅在她看来根本算不得一回事。
一天折腾下来,将这些人都送走之后谢宁就快要累瘫了。关起门来永安宫的人又跪叩恭贺一回,然后人人都得了一份儿赏,永安宫上上下下一片欢腾。要说这赏年节也得,但永安宫现下的体面尊贵倔他们全看在眼里,出去了人人都高看一眼,追着奉承,这些又是钱买不来的了。
谢宁这会儿腿都象灌了铅一样,门坎都快迈不过了,夏月和青荷两个一人一边把她架了过去。
“水备好了,主子是先歇一会儿还是躺在就沐浴?”
“我得洗一洗,身上难受的很。”
里衣都要黏在身上了,汗浸浸的着实不舒坦。
青荷近前服侍她更衣,才刚解开一条带子,门口中有人回禀大皇子和玉瑶公主来了。
不但他们俩来了,二皇子也被乳母一起抱了进来。
谢宁这会儿笑的力气都觉得勉强,坐在那儿腰都挺不直了。
“你们怎么这会儿过来啦?今天正殿和前院人来人往乱哄哄的,不是让你们都在屋里待着?”
“我们来给娘娘行礼。”
谢宁忙着摆手:“咱们不闹那一套。”
今天一天净跟行礼搅不清楚了,先是她接旨叩拜,接着又是旁人来拜她。好不容易清净下来,结果三个孩子又来跟她闹这一套。
可是一向听话的大皇子这次却十分坚持:“这也是我们的一片心意。平时父皇和谢娘娘对我们诸多关爱教导,我们年小力弱不能报答万一。今天这个礼,我们还是要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