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什么幻觉?&rdo;
&ldo;他总是觉得有人在靠近他。楼下还另外有组人。昨天临时有事,结果我的那个护士和小李护士以及另外两个人照看他。他后来中午又发病了,你们听见了的?&rdo;
&ldo;对。&rdo;
&ldo;他们四人一齐上去按住他。他的力气很大,但平时他们又不能把他绑在床上,因为皮肤损毁严重,长时期接触床单会粘在上面感染的。所以他一发作,他们只好人工上去将他按住。我的那个护士拉住他的一条裤脚;另外一人拉住他另一条腿;一个人上去从背后卡住他脖子将他往回拖;本来小李是第一次让她干这个,在一旁吓坏了,结果那病人伸手挣扎的时候,抓到了小李护士。&rdo;
&ldo;然后呢?&rdo;
我道:&ldo;然后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的护士告诉我的时候,我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你们看过吸尘器吸东西没有?如果把这个场景逆转过来,或者拍下来倒着放,你们明白?&rdo;
两人大惑不解:&ldo;什么吸尘器?&rdo;
我道:&ldo;那病人的手!一只手抓着小李护士,另一只手呼一下,像倒着放的吸尘器吸尘场景,喷出一堆东西来。&rdo;
&ldo;什么东西?&rdo;
&ldo;没人知道!没人看清楚那是什么,一溜烟就不见了!&rdo;
罗金二人面面相觑,我耸耸肩:&ldo;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在脑海里想象出这个场景来的。&rdo;
罗卫民沉吟道:&ldo;刚才你说小李护士……&rdo;
&ldo;他们都所有人都注意那个跑出来的东西,等他们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少了一个人。&rdo;
&ldo;小李护士不见了?&rdo;
&ldo;不见了。&rdo;
&ldo;就这样消失了。&rdo;
我摊开双手:&ldo;这是我的护士告诉我的事情。&rdo;
他们都表示怀疑和不信任。显然,我这番不着头脑的说法无法让二人相信。罗卫民道:&ldo;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消失在空气中了呢?&rdo;而金惠生则对那团东西表示怀疑:&ldo;三个人盯着,到底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人看清楚,未免太悬了吧?&rdo;
我没能继续就这个问题说下去,因为楼下的护士们很快就上来了。她们将我们吃剩的东西端走,并让我们回房间。
&ldo;休息!&rdo;胡护冷冷道,&ldo;休息很重要。&rdo;
我对于这种如同囚犯的待遇感到愤怒,这个事实已经证明我们实际是被软禁起来的,甚至彼此之间都不能像一般监狱囚犯一样沟通。但是后脑偏偏在这个时候痛了起来,我不得不依靠着墙壁往回走。
看起来,昨天发生了许多事情。不知道今天会怎样。很奇怪,我现在在电脑上敲字越来越多了,我记得以前我看见文档都是头痛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很无聊的缘故。
现在是28号早上,今天还没开始呢。看起来以后都会是在早上叙述前一天发生的事情。刚才想去找罗卫民或者金惠生聊天,但被护士拦住了。我认为现在还不到动粗的时候,因为我昨天晚上以来头痛得很厉害,病情似乎有反复的迹象。
我应该更小心行事才对。
-01-3007:39雨
雨一直下个不停,这个通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复。不过现在看来,这应该是个绝好的借口。我不相信一个重病疗养院会建在一个没有手机信号的地方,通过这两天的观察,青溪疗养院的设施相当先进的。
写完前一天的事情,我并没有急着从电脑房出来。
前一天的怪梦意味着什么我无从知晓,天知道,也许梦根本并不意味着什么。但那梦引起的极其沉闷压抑的气氛一直影响着我,直到此刻。
周队是否出卖了我,如果是,又为什么呢?
一本叫《梦的含义》的书抓住了我一扫而过的视线,从电脑桌对面的书柜里。我将书抽出来展开,一页一页地翻弄着。
书里的专业术语很多,但也有我看得懂的内容。比如说,其中一节引述一个西方学者的观点,认为梦是大脑机能中主思维休息之后,各种不再受约束的信息及其载体‐‐神经电流‐‐任意在大脑中四下流窜的结果,其间还受到身体因外界刺激而变化。而另一章里,则引用大量关于梦的预兆的实例,指出梦的成因并非前一章中所讲的那样&ldo;机械物理&rdo;能完全解释。
我翻了一小会儿,脑袋里被灌输些莫明其妙又自相矛盾的东西,却并没有找到我想找到的答案。但那种压抑的情绪化的气氛还是笼罩着我。我并非从未做过恶梦,估计但凡是个人都有做恶梦的经历吧。恶梦之所以为恶,我理解,是有让做梦者本身害怕或者不愿意面对的东西。但是,有多少人是在从恶梦中醒来之后依然保持同样的情绪和想法的呢?或者,有多少人是从恶梦中挣扎出来之后仍然心中的恐惧不仅不消失,反而更加越来越明显?
是的,我无法欺骗自己,我狠害怕,害怕这个让我害怕的梦本身。
将书放回去,不小心一旁一本小册子被抽出来跌落在地。我拾起来一看,是一本医护人员守则。只见上面写着《青溪疗养院工作人员须知》。前面几条乏善可陈,无非工作认真负责关心病人将病人当亲人一类的废话,但翻到第二页,一行话勾起我的注意:&ldo;第六,由于本院的特殊工作性质,本院工作人员不能以任何未遮掩面部的形式出现在病人面前;&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