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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定军心嫦娥调防出奇谋后羿悔婚20（第3页）

女神笑道：“我既答应君，自不会食言。”回首向弱水道：“来人，请新君入府成礼。”

波浪翻滚，弱水似被巨剑劈开一般，划然裂为两半，中间闪出一条大路直插幽深河底。天支祁率领修蛇等众多水族分列大道两侧。女神笑盈盈迎上来，轻挽后羿手臂，走向水中。众人惊愕，从后赶来。

大禹叫道：“王上三思，这种权宜之计，万万不可！”

后羿面无表情道：“准备过河！”

众人垂头丧气，摇头叹气。

女神向罔像躬身道：“如蒙不弃，请老先生屈驾水中，主持大礼。”

罔像喜道：“好，好，好。这杯喜酒老夫必是要喝的。”甩手摆脱大禹的拉扯，笑呵呵跟进水中。

弱水轰然一声合为一体，水面平复如初。

大禹气得跺脚痛骂罔像无耻，巨槊摇头叹息。

弱水中的世界别有洞天：弱水神宫巍然屹立在幽深水底，红墙绿瓦、飞檐斗拱。无数夜明珠笼罩在屋顶上，灼灼光华将神宫照耀得瑞彩千条、如梦如幻。亮闪闪的水母缓缓飘摇在水中，如缀在夜空上的点点星光。游鱼如织、来往穿梭，颜色各异、姿态万千，似繁花怒放，铺满宫中。修蛇远远绕着神宫盘旋，目光凶狠，凝神护卫。

很快，神宫大殿红缎包裹、装饰成喜堂。巨大的红喜字悬挂正中，一对红烛烈烈高烧。水族们喜气洋洋，吹动丝管、敲响锣鼓。天支祁背手冷眼旁观，目光阴沉而疑虑。罔像笑逐颜开，端坐喜堂正中。锣鼓喧天、管乐高奏，嬉笑声中，水族神女簇拥着一对新人走上喜堂。女神头上盖着大红盖头。后羿遍体红衣，新郎打扮，却面若冰霜、眼光木然。

天支祁充为司仪，沉声喊道“一拜天地！”新人叩拜天地牌位。

天支祁高喊“二拜高堂”，新人跪拜罔像。

罔像眉花眼笑：“佳儿佳妇，天作之合……”

天支祁高喊“夫妻对拜”，新人跪下相向叩拜。

天支祁高喊“扶入洞房”。

众神女一哄而上，欢语笑声中将新人推进后宫。

新房里静寂，外面的欢歌笑语和喜乐之声隐隐传来。一对新人红妆盛服，端坐婚床上。

两人沉默，僵持不语。看看已经深夜，后羿无奈站起，逡巡良久方揭去女神盖头。女神在红烛的映衬下千娇百媚，她瞥瞥后羿，低头含笑，眼神迷离，恰似一盆摇曳的含羞草。

女神粉颈低垂，喘息粗重：“新婚之夜，我们这样坐一夜吗？”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后羿恭恭敬敬深施一礼：“已经成婚，敬请尊神兑现诺言。”

女神笑道：“你我既为夫妻，如何还称为尊神？郎君若真心对我，我自不负卿。”

后羿正色道：“就请尊神即刻兑现诺言吧。”

女神知道后羿的心终究不在自己身上，秀额微蹙：“好吧，郎君的下属即可过河上山，我派手下一路护送。可郎君要留下。”

后羿惊道：“什么？”

女神凝视后羿，一字一句道：“我决不能让我的丈夫离开我！”

后羿冷笑道：“你要让我陪你欢乐度日，却置炎黄族磨难于不顾吗？”

女神拉住后羿双手，柔声道：“炎黄族的问题只能由炎黄族解决，他人岂能左右？郎君一旦回归，不人不神，必定会被人族排斥而遭毒手。你现在是我的丈夫，我岂能眼看你掉进陷阱而不管？”

后羿怒道：“你要出尔反尔？”

女神急道：“作为一个女人，我只不过想留下自己的丈夫而已，怎么是出尔反尔呢？”

后羿一把甩开她的双手：“置众生于不顾而自寻其乐，那岂是后羿所能为？”

女神脸色苍白，急辩道：“哪个女人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面对生死危难而不顾？我看郎君嘴上说拯救众生，心中念念不忘的还是嫦娥吧！”

后羿闻听此言，脖子上的伤疤忽地抽搐起来，剧痛阵阵，几乎要被撕裂一般。他脸色涨红、目中喷火，“唰”的一声抽出宝剑压在女神脖颈：“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终生之爱，岂能一日忘却？”

女神惨然凄笑：“我现在是你的妻子，你当然可以杀了我。”

后羿还剑入鞘，低叹一声：“一旦人族平定，我自当回归，不敢负卿。”

女神幽幽道：“爱是自私和排他的，我怎么可能放我的丈夫到另一个女人身边？既为大丈夫，你如何看不清天下大势、如此执迷不悟呢？”

愤怒、无奈和绝望在后羿脸上化为一道道皱纹，转身走向房外。

第二天黎明，东方刚刚发亮，宓虫飞舞，江河山川仍旧混沌一片。弱水哗然从中分开，闪出大道。天支祁在前，后羿和罔像随后而出。天支祁恶狠狠瞥瞥后羿，冷哼一声，转身返回，水面哄然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