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说会跟自己走,现在也会,他无比清楚这点,是以并不畏惧风雨,只是想着殷王何时才会心软。
他想了很多,想着两人一起在雨中的屋檐下,泡着温暖的澡。
真是悠远的过去了。
四周的雨还在下,晋仇头上的雨却停了,他看着那片空茫的天地,道:“你来了。”
“你知道孤会来,孤对你一向心软,不会放任你淋雨。”
“对,我知道你会来。”晋仇侧过脸来,他撑起身,走进殷王为他打开的门。
门外的修士面色极其不善,却没有一个敢言语的。
殷王一向狠,插手他的家事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晋仇跨过了门,屋中果然有个木桶,上面正冒着白气,雾蒙蒙,暖意逼人。
“晋仇,你是故意的。”殷王长发未束,垂到脚踝,面上是一片冷凝,他曾将晋侯压成肉泥,也曾用万种法术将叶周人折磨致死,在此之前,他是天下唯一的主人,暴戾恣睢,而无人敢妄加评论。
殷地人是怕他的,晋仇以前也怕他,怕到不敢在他面前抬头。混元说的对,如殷王不失忆,他永远无法推倒殷王。
“我不故意,你怎么会见我。”晋仇脱下粘在身上,和血肉混在一起的衣物,抬腿跨进了木桶中,水激地他伤口一片刺痛,却很暖,殷王身上也是很暖的,只是现在并不能靠近。
“孤情愿你多受几日苦,也不愿见你。”
“可我会疼。”晋仇知道殷王吃这套,比所有人都吃这套。
就算知道自己是在骗他,也会一次次上当。
殷王也脱下了衣衫,进到并不大的木桶中,两个人挨地很近,他抱
岂止是易于遗忘,晋仇还会骗人,骗他人也骗自己。殷王未打算真插手此次赵魏齐一事,便是在细看晋仇在其中的作用。
殷王的怀抱很紧,按压那些伤的瞬间使它们齐齐崩裂,血水染红整个木桶。
晋仇有些晕,他伸手抱住殷王,听着殷王混着雨声的话,“殷地大势已去时,孤还抱有幻想,认为只要孤肯偿命,你便会放过其他人,至少不会为难我们的孩子。”殷王的声音很低,像以前一样低,听不出丝毫埋怨的味道,更像是在颁布赦令。
“晋仇,你什么都做了,孤可以一次次救你,你却不愿意救孤,孤在牢中想着你何时出现,你果然来了,告诉孤孩子是假的。他开始还会动,后来就不动了。”
“你是在希望我可怜你吗?”晋仇摸着殷王身上的伤疤,同殷地的宫殿般,层层叠叠的,他并不习惯这样的殷王。但他能理解殷王,毕竟他亲手杀过他。
“晋仇,我是要你明白,你再一次做错了,可我能原谅你一次,也能原谅你无数次,哪怕你犯下的,是不可饶恕之罪。”殷王松开对晋仇的怀抱,直直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