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爸愣愣地点头,一只手被海里挽着,还有一只手便覆在海里的手背上。
一条被粉色玫瑰花装饰的道路,在道路的尽头是等候的王冬。今天的王冬也格外的精神,穿着西装,背挺得笔直。
在婚礼进行曲中,李爸用手遮了遮眼睛,把头覆在海里耳边,悄悄说:&ldo;你看你妈又在哭。&rdo;
海里笑。
李爸说:&ldo;海里……我们俩老就希望你幸福,你别怨我们。&rdo;
海里没说话。除了她在走的这条路是亮着光的,两旁便都是暗的。她将目光投向右边,一下子就找到了李妈,李妈仰头看着她,捂着嘴,泪光盈盈。那张桌子,惟有袁石风的位子空着。
她对他说啊,袁石风,我的婚礼你别来了,别祝福我,别记挂我。
他便真的没有来。
海里将目光移回来,上抬,王冬站在前方等她,一束追光打在他的身上,他微笑着迎接她。
婚纱宽大的裙摆在身后蔓延开来,像是一片泛着白色泡沫的浪花,浪花随着拖地的裙摆开出了花,从她的腿上向上绽放,开遍了全身。一下子就回到了小时候,她披着白色的碎花床单在房间里转着圈儿,一圈一圈地转,白色的碎花床单也跟着旋转。
从小便是梦想做新娘子的,悄悄地打扮自己,悄悄地对着镜子梳理自己,趴在窗台上,看着袁石风推着自行车出去。
她啊,还会从教室里偷来粉笔,蹲在水泥地上画上穿裙子的女孩,画一个王冠,画上大大的眼睛,再再旁边画一个男孩儿,穿着短袖,长长的裤腿。
倘若别人问她,海里,这是谁啊。
她就说,这是新娘和新郎啊。
水泥地脆弱得很,经过一晚上,画在上面的画儿就会被磨灭得不清不楚。
海里低头,看着自己一身洁白的婚纱,她再也不用把白色床单当做婚纱了,也再也不会在水泥地上用粉笔画着新娘和新郎了,此刻,她手握着捧花,接受着祝福,一步一步的,走向她的丈夫,他的丈夫站在前面等她,站得笔直,庄重而神圣。
婚礼,便是一定要走这一段路的。将大门打开,从大门处慢慢地走,一步一步,真真实实地走到丈夫的面前,这短短几步路,刹那间便会想起许多,又会舍弃许多,又会霍然许多,当真是什么滋味也有的,海里走向王冬,又瞟了一眼空落落的座位。
他没来。
那个,她曾经心目中的新郎,没有来。
‐‐袁石风,关于我们的结局,谁都猜错了……袁石风的车就停在酒店外面,他坐在后座上,他不说话,司机也就老老实实地坐在前头,他目睹了酒店门口从热闹到现在的清冷,想来宾客都已经落座了吧,婚宴也已经开始了。
led的显示屏上仍旧循环播放着海里和王冬的结婚照片,红色的字喜气得很,照在车窗玻璃上,透过车窗,又照在了袁石风的脸上。
沈炎说,袁石风啊,何必呢,别去了。
但他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