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非傻呆呆地靠在墙上,在陈光明话音落下后的十分钟里,沈明非就像一尊雕塑,面目表情都会凝固在了面具之下。良久,他的神情开始有了丝丝裂缝,脸上露出一副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古怪神情。周民看着他,脑子里浮现的却是沈家小楼客厅里那六具尸体
“不要不要”,简单的两个字从他的嘴里吐露出来,莫名带着一股子寒意。
总算开口了,陈光明几人都松了口气,陈光明乘胜追击:“不要什么?”
沈明非眯起了眼睛,眉头一皱,目光黯淡了下来。
“不要不要”,他依旧重复着这两个字。
第10章问题
周民听到又是这两个字,差点就要沉不住气大吼出声了,但被钱坤严厉的眼神一瞟,顿时熄火了,乖乖地站在周启贵的背后,等着陈光明的后招。
“你家昨晚是不是有家宴?”陈光明问题换温和了,但又极具引导性。
沈明非的表情毫无变化。
“是谁来参加你们家宴了,你认识吗?”陈光明毫无放弃继续发问。
沈明非的眼珠动了动,视线最后停在了自己的光脚板,上面还满是已经发黑的血渍,他一怔,沉默了约半秒钟,双眸里渐渐泛起了雾,雾气很浓,散不去,吹不开最后那雾气凝结成泪水,从他的眼角处滑落下来
陈光明扭过头。早就不该抱希望追问下去。他站起身,对钱坤道:“我要将他的情况做个简要汇报,我现在无法判断他是否是真的在精神上出了问题。”
面对这种情况,钱坤也觉得棘手,忙问:“是不是刺激过大导致的失忆啊?”
陈光明走出值班室,又看了眼毫无生机的沈明非,企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其他表情,可是他依旧失败了,他回过头,无奈地道:“希望不是。”
陈光明在院子的黄桷树下坐着打电话,一束车灯从院外照进来,可是院子太小,两辆车几乎占满了院子,周民和小年轻跑出去指挥着停车,然后再带人进来。
来人远远就看见了树下的那个身影,他略微颔首,陈光明便立刻起身收起了电话,开口就问:“李主任,怎么你亲自来了?”
来人正是勘查室主任李暖,他拎着勘查箱,笑起来鱼尾纹也显得温和:“目前都在检验阶段,我的手下都可以独当一面,我过来也是一样的。”说完也不耽搁,跟着陈光明一起进了值班室。
李暖看见沈明非的第一反应和之前几人的反应如出一辙,不过他很快恢复情绪,快步走到沈明非的跟前,先是看了几眼他的脚,然后对他的脚板进行了拓印,收拾好后才对沈明非道:“我立刻回去对比两组脚印,如果一致,那这就算是第一个突破了。”
陈光明浓眉紧锁:“算是吧。我送你。”
“不用,陈队你先忙,我自己回去就行”,李暖离开的很快,来去不过一刻钟。
“陈队,去会议室坐坐吧,我让人弄点吃的。”钱坤招呼起来。
经他这么一说,陈光明才恍然想起自己还是十二点才吃了点馒头,到现在的晚上八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便也没有拒绝。几人都去了会议室,在这里吃了一大碗热乎乎的红油小面。
吃完饭,陈光明的情绪也振奋了起来,他对钱坤道:“钱所长,这段时间大队会征用所里的办公场所,还要请你多支持。”
钱坤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应下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会议室的墙皮发黄,墙上贴着的县城地图和寺前镇地图发黄破旧;铺着绿色绒布的会议桌上满是被烟烫出来的小洞,烟灰缸里塞满了烟蒂,都快冒出来了;地板砖上还有几个黑糊糊的口香糖,被来来往往的人都给踩平了钱坤这个一所之长头一次觉得有点老脸发红,他不好意思地解释道:“陈队长,我们镇所条件简陋,您多”
陈光明没太在意,他挥了挥手道:“不妨事,我们是办案,不是享受。”
周启贵在这时开口了:“沈明非怎么办?”
陈光明道:“我已经给廖副局报告了他的情况,稍后会有区人民医院的医生过来,如果住院治疗,就去医院。”
周启贵接着问:“沈明非昨晚的行踪成谜,如果他的脚印能和沈家小楼院子里的脚印对上,是不是就说明他昨晚确实是在家,只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受到刺激,自己跑了出来?那这么说来,沈明非就极有可能是目击者甚至是知情者?”
陈光明上下摸了摸,似乎是烟瘾犯了,周启贵见状忙从兜里掏出捏扁的烟盒甩给了陈光明。陈光明也不客气,直接拿出一只点燃吸了一大口,这才缓缓说道:“我刚才和沈明非对话,其他的问题他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有在最后一个问题,他流泪了。”
周启贵也把烟递给了李侠,周民被钱坤指使着去安排刑侦大队驻点办案的后勤事宜了,钱坤因为不是办案人员,之前已经参与了许多,现在涉及具体案件细节,他就不适合在这里和他们交谈了。
听到陈光明如是说,两人都想了想,李侠回想道:“陈队最后一个问题是,‘是谁来参加你们家宴了,你认识吗’,是不是可以推断出这个来参加家宴的人其实是沈明非认识的人,与沈家其他人并不认识?”
周启贵接话道:“如果是沈明非认识的人,那有什么深仇大恨会把沈家人都杀死,而独留他一个活口,要知道沈明非活着就对凶手最大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