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剑派?”吴一剑轻声问。
“是的,剑派。”苏千点头。
“出去走走吧?虽然现在沧州不太平,但有你在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苏千理了理披风就往楼下走,“有些话不适合在这里说。”
“这里安全么?”吴一剑看了一眼赵芥微所在房间的门,跟着苏千走了下去。
“放心吧。你要知道我也是个怕死的人,怎么会住在不安全的地方呢?”苏千走过打扮得花红叶绿的婢女,手指轻浮地拂过她们的发梢。婢女的脸顿时羞红,低着头快步走过。
在婢女的发梢飞起的一瞬间,吴一剑看清了婢女所佩戴的簪子。那发簪形状优雅而狭长,锋锐的尖端闪着致命的寒光。吴一剑悚然一惊,那根本就是一件杀人的凶器!乌黑的发丝再度垂下遮住了发簪的下半,露出的部分镀着淡淡的黄金,雕刻着飞鸟和花,妩媚而又美好。
就像是传说中的美女蛇,她有着那么美丽的面首,可楚楚动人的长发下却是蛇身的怪物。她用美丽麻痹过路的旅人,再凶狠地把他们杀死。
果然春香楼这座青楼并不简单,它是纸醉金迷的销金窟勾魂媚骨的温柔冢,但苏千还不至于荒唐到把自己的性命安全置之不顾。
苏千回头对吴一剑说:“这里在过去很长的时间里都是聚宝阁的产业,所以这些婢女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平时她们都是温婉可人的尤物,但必要的时候她们也会毫不犹豫摘下簪子往敌人的脖子上扎。”
“那现在这里属于谁?”
“我。”苏千耸了耸肩,“现在这里是我的私人产业。这里的每一名女侍乃至于最上级的花魁都是由我一手挑选调教的。所以你大可以放心,没有人可以未经我的允许闯进那间房间。当然,也没有人可以从那间房间里逃走。”
“你还是对赵芥微不放心。”
“我当然不放心。不如说我很怀疑她。她讲的故事太过离奇和巧合了,但她又确实知道古书的事情。实话说我都怀疑她是不是嵩山派的碟子,可她又确实不会武功。”苏千走下楼梯,“嵩山派的人不会蠢到试图派一个筋脉闭塞的女孩来抢夺太乙派的古书残卷,这样成功的概率大概和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家里凭空多了万两黄金差不多。”
“是啊。”吴一剑说,“习武之人要修练真气,首先就要使真气在体内环流。我之前给那女孩渡气时就发现了她先天经脉狭长细小,堵塞无比。她这个样子是修炼不了真气的,所以自然也没办法修炼武功。”
在江湖之中,武和气可谓是密不可分,欲练外先修内是六字真言。若无真气流转支撑,寻常之人连刀剑都挥不利索,即使勉强可以运用自如但没有内力的支撑也使不出什么武功招数。武功是很讲求天赋的东西,所以有些门派即使有着前人留下的绝世武功也不免走向衰落的结局。
而像赵芥微那样经脉闭塞的人,一辈子也无法习得高深的武功,即使勉强练些不用真气的外家功夫也终究只能浅尝辄止,无法精深。
所以赵芥微即使拼尽了全力也无法战胜一个沧州街头的小混混,即使对方根本就不会武功。
“讲真的我也不想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太残忍。。。”苏千打开二楼一扇屏风后面的隐蔽侧门,绕过了一楼里的荒淫酒色,走进了一条狭窄的楼梯,“不然我早开始审问她了。你以为我真的像在她面前表现的那么贱格?”
“我觉得你本人就是有那么贱格。。。”吴一剑跟着走了下去,把门掩上,“可她完全是巧合遇上我的,她当时晕倒在了雪地里,完全没法预料到我会正好从旁经过。我也不一定会救她。”
“巧合是可以被安排的,只要有人想的话。”苏千不回头,“所谓的巧合,不过是在特定的时间里让特定的人在特定的地点发生特定的事情罢了。”
他们走完了并不算长的阶梯,从春香楼的后门走了出去。此时天色已经渐渐变得暗沉,太阳无力地垂在西边,发出昏黄色的光。云层一片一片地堆叠在远山的眉梢,像是从大山的深处掀起了滚滚的巨浪,染着淡淡的金和红。
沧州的街道上行人早不剩多少了,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货郎在收拾自己的小摊。本来沧州今天出了当街拔刀那样的事情,照理来说应当有些风声鹤唳才对,但这座远离江湖的小城实在是有些安逸惯了。吴一剑和苏千慢悠悠地走在街上,淡淡的黄昏如一层薄纱笼在他们身上。
虽说沧州现在正在追查江湖人,但苏千并不担心,吴一剑早换上了一件白色的长衫,也没有佩剑,看上去可谓人畜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