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勋退出主殿到偏殿等候,在之前出来的五人中有他的好友肖翔,这次会考唯他们同院四人皆顺利上榜,在汇文学社里被传为美谈。两人边聊边等,又过了一个半时辰,殿试结束,王亮和邓恽先后交卷出来,在礼部官员的引导下众考生列队鱼贯退出皇宫,结束了对他们来说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天。
过了几天,皇榜发布,陶勋被取为二甲第三名,赐进士出身。
喜报传来,已经赶到京城的陶骥喜极而泣,这可是景云府陶家国朝以来所出的第一个进士,此份荣耀足以告慰先祖。景福商行上下也一片欢腾,古述比陶骥还要激动,同几个伙计一起抬起陶勋在院子内外蹦蹦跳跳,逢人便夸耀。
接下来,二、三甲的新科进士要参加朝考选庶吉士。
陶勋再次考中第六名,这样算来,从会试开始一连三场他都考中第六名,看来跟六有缘。
依制,选庶吉士者只具备进翰林院的预备资格,陶勋却意外地被破格正式进翰林院授编修,这是正七品的官职。
早在会试榜发后,陶骥已经写信给丁崇,一方面报喜,另一方面商谈给儿女完婚。
此时丁崇回信,表示祝贺之余,也隐隐流露出对自己眼光独到的得意。关于完婚一事,丁崇以自己公务缠身和女儿患病为由提出次年六月送丁柔到景云府完婚。
陶骥理解丁崇的心思,也就应承下来,只是陶勋半年后势必又要请假回乡,陶骥担心自家在京城官场没有背景,请假太多可能对儿子的前途不利。
父子俩商量之后决定陶勋先不请假回乡省亲,而是留在京城履职,等明年五月再请假回家完婚。
陶骥在京城逗留一个多月,打理好一切后动身回景云府,毕竟这个好消息要尽快告诉亡妻易含雨,还要隆重祭告祖先,回去的路上可以顺道拜访丁崇安排完婚事宜。
陶勋从殿试发榜之后就没闲着,先后拜见房师、帘师、座师,要跟诸位同年聚会,足足忙了一个月。
到正式履职前三天,陶勋跟王、肖、邓三友欢聚了一场,喝得半醉,由管家雇顶轿送回到京里的新家。陶勋要留任京官,自然不能继续住在商行,陶骥来京后从一个外放的小京官手里买下了一处宅子送给儿子作贺礼,从家里带来了一个多年的老家丁做管家,在京城雇了一男一女两个仆人做些杂活。
陶勋刚下轿,仆妇迎出来:“老爷,有客人来访,说是您的老朋友,正在客厅等候。”
陶勋有些纳闷:自己在京城里实在没几个熟人,这阵子该拜访的都拜访了,该见面的也都见面了,难道漏掉什么人么?
进后堂洗把脸换身衣服,他来到客厅,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朱大人仍旧一身男装,看见他走出来,一双明眸里漾出盈盈笑意,微翘的嘴角更加上扬,主动揖道:“陶大人,我们又见面啦。”
陶勋见来客是她,心里不大高兴,尤其看见她脸上的笑容,老觉得是种嘲讽和挑衅,要不是看在她的身份特殊的份上恐怕就要下逐客令。他回了一礼,语气中略带嘲讽地道:“真是稀客,朱大人来访,是下官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要不是有大人照顾,下官的日子怎么能过得这么舒坦呀。”
朱大人一愣:“怎么你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了,要不是大人把我和沐公子打发到县衙里送命,我们也就不可能立下掩护大人顺利回京的大功嘛。”
“呵呵,原来你指的是那件事呀,你一个男子汉怎么对件小事斤斤计较、念念不忘呢?那件事已经过去许久,没必要再提起,否则真要较起真来,有些事有些人可脱不掉干系。”
陶勋明白朱大人在暗指高由县衙被毁的案子跟自己有关,不好辩驳,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都是拜大人所赐,下官谢了。”
朱大人抿嘴轻笑:“你呀,还跟个大孩子一样。你可知道,现在日子过得这么舒坦,还真得感谢我。”
“怎么呢?”
“你是五年前中景云府院试秀才的吧?”
“不错,我的三代姓名、籍贯、年甲在会试的时候都写得清清楚楚。”
“你应该知道你的名字早在五年前便已在吏部备录吧?”
“略有耳闻。”
“皇上对那年贵省的所有中式秀才一直很关注,屡次谕令有司予以照拂。在那批秀才里面,你虽然不是第一个参加会试的,却是第一个考中进士的,算你命好遇上了我,否则可就麻烦了。”
“愿闻其详。”
“皇上对你们青眼有加,有的人不高兴。当今朝廷奸佞之徒正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