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韩卿之听完自己一番话开始面露挣扎之意,朱辞镜遂继续趁势攻心道:“韩卿之,便是你不交代永安堂的事,但以你之命换相国之命也是值的。”
说着,朱辞镜还不忘回头瞧一眼沉默不语的范劲柳道:“相国自是知晓大帝现今对无能之臣乃是零容忍,尤其是在谋求大业的节骨眼上,更是如此。”
“若不想曝尸午门外,一生功绩伟名毁于一旦,相国必得有所行动!”
“如今关键之人就在眼前,相国可要三思啊!”
“相国。。。。。。”
就在朱辞镜喋喋不休之时,范劲柳突然朝其怒吼一声道:“够了!”
抬眼瞥了一眼一袭黑衣的韩卿之,范劲柳冷冷说道:“你走吧。”
迎着韩卿之不解的眼神,范劲柳扶须背对他道:“你不必来试探本官,本官乃是景阳相国,自是以景阳,以圣上伟业为重!凡有战,劳民伤财本就常事,至于修行界出手。。。。。。”
范劲柳仰头闭目,他长叹一声道:“我会劝说大帝,届时若真与四族开战,修行人当慎重出手,免殃及无辜百姓。”
“至于你!”
范劲柳再次转过身,他看向韩卿之道:“你是永安堂人也好,不是也罢,都与本官毫无关系!你如今在本官眼里,只是一个目无尊长,忤逆恩师的性顽劣之生!本官早已决心与你恩断义绝!今日放你走,也全是看在师生一场,且你在朝中为官时,也替本官分担了不少。”
手指拱形石门,范劲柳故意提高声调冷声道:“今日走出相国府,你我二人从此便桥归桥,路归路,若是日后本官当真查出你与永安堂有瓜葛,定对你再不留情!”
说到这里,范劲柳虽额头已是青筋暴露,但他眼圈却是没来由隐隐泛红。
“本官定当场出手斩你!”
范劲柳话说的决绝,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韩卿之自然知晓自己这位老师的性子和脾气,便是他今日执意要留,不管是为了报恩也好,以自己之命换范劲柳之命也罢,范劲柳都不会答应。
突然,韩卿之豪迈一笑,他抬手朝范劲柳抱拳道:“范相国,今日叨扰了,若真有清剿永安堂那日,韩某也定与相国,兵戎相见!告辞!”
说罢,韩卿之转身便走,这可当即急坏了一旁的朱辞镜,但范劲柳已然放行,便是他再气恼也是无法当其面再出手强留。
眼看韩卿之跨出拱形石门门槛转身离开,朱辞镜遂气急败坏朝范劲柳质问道:“相国就这么让他走了?你可知大帝若知此事,定要唯你是问!”
“那又如何?”
朱辞镜此刻也顾不得其他了,他伸展双手在范劲柳身前比划着:“相国已然亲耳听韩卿之说了,他就是永安堂人,扣住他慢慢审问,拿下永安堂指日可待啊!”
范劲柳冷笑一声,他无视朱辞镜子好言相劝,顾自扶须道:“没有韩卿之,本官也能查个清楚,也能将永安堂自景阳连根拔除!”
朝堂之上,听完朱辞镜的一番叙述,孙长青算是明白了。本着对范劲柳的了解,孙长青知道殿下跪着的那位相国放走喂到嘴边的鸭子全然不是因为自负,而是故意为之。他那番大义凛然的话怕骗得了当时在场的朱辞镜,但骗不了孙长青。
想到范劲柳竟然主动错失如此好的机会,孙长青心中对其痛恨的程度又加了几分。
他稍稍压制住自己心中升腾而起的怒火,咬牙朝范劲柳问道:“相国,朱辞镜说的,可是确有其事?”
直至现如今境况下,范劲柳依旧是气定神闲,他挺直腰背不卑不亢道:“一字不差。”
“相国放走韩卿之,本帝不怪罪,只是。。。。。。”孙长青接过话,“相国如今并无丝毫进展,不说本帝,便是在满朝文武面前,似乎也说不过去吧?”
看出范劲柳无话可说的孙长青并未打算轻易下令,在决意今日必要将这位朝之重臣按罪后,他依然要将自己标榜成一个并非麻木不仁的好君主。
只见他佯装无奈,随即当着殿下一众朝臣叹口气道:“相国自入朝为官便为我景阳殚精竭虑,呕心烈血,自是劳苦功高。不知相国在永安堂一事上是否有苦衷,亦或是遇到了困难和阻力?你且向本帝讲来,本帝定不让相国平白无故扣上这顶无能的帽子。”
脸上一直未曾有其他表情的范劲柳闻言竟轻笑一声,紧接着他便摇头道:“回禀大帝,微臣并无甚苦衷,至于困难和阻力?微臣乃是百官之首,更是无人能给微臣带来麻烦。”
说着,范劲柳朝端坐龙椅的孙长青埋头叩首:“微臣无能,全凭大帝发落!”
“好!”
孙长青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起身拂袖,朝着殿下重臣打手一挥道:“范劲柳身为当朝相国为官几十载自是有功,但功不抵过!其身负调查清剿永安堂一事,但却瞒而不报,包庇贼人,坏本帝大业者,不论官居何位,皆是朝中蛀虫!”
“对于此等蛀虫,为保那四族毕,天下一的大业,本帝无奈唯有灭之!”
说罢,孙长青当即传令,差殿门外的禁卫军将范劲柳押送了出去,且当即下旨言明日午时于午门外斩首示众。
不光是满朝文物,就连景阳王城的寻常百姓闻听此事也是一片震惊和哗然。
对于这位景阳相国,景阳王城的百姓还是颇有好感的。其开设景阳书院,大庇天下寒士,那景阳书院下辖的同仁学堂,也是如此。除此之外,这位相国还经常广开渠道接济穷苦百姓,至于施粥派发银钱更是常有之事。
每逢春种秋收,这位相国还亲下田地,率领一众范系官员帮百姓插秧收稻,如此之事不胜枚举。
在景阳百姓眼中,范劲柳,自是当仁不让的一位勤政爱民的好官。
如此好官却突要斩,这任谁都是无法接受的事情,尤其是那圣旨中含糊不清的罪名,更是让举城百姓义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