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家眼神流转,见少爷正垂眸看着餐盘上被肢解的食物,压了些音量笑道:高生吩咐的,让太太身体养好。
那肥厚的鱼胶滑嫩细腻,本来应很快融于嘴里,但骆希只觉得喉咙扎进根骨刺。
她回以微笑,告诉王管家不是给孕妇产妇,是要给朋友的母亲补身体,管家你帮我安排就好。
管家应着没问题,颌首退下去准备送礼。
佣人在墙边候着,红木桌上一时寂静。
骆希喝着炖品和粥,没再去刻意留心于那位昨晚欢爱一场结果不欢而散的男孩。
只是声音实在挡不住,那瓷盘怕是要被他切裂了吧。
今天也不穿高跟鞋了,牛皮乐福鞋鞋头铮亮,这一身看上去哪像老师,倒比班上每日都化淡妆上课的小名媛们更像青春靓丽的高中生。
骆希走出大门,两辆幻影加长并排停在不遠处。
身后皮鞋声踏踏,不遠不近的,像幽灵一样如影随形。
她走向严伯,站在另一辆车的司机小林也唤了声太太。
上车后刚把琴谱包放好,另一侧的车门就被拉开了,小林紧张的声音传进车厢:少爷!上错车了
你不是感冒了吗?我这几天都坐严伯的车就行。
高子默把羽绒服抛到后排座椅中央,无视骆希的横眉瞪眼,长腿一弯坐进了车内。
少爷这,我没感冒啊小林拉着车门看看严伯,又弯腰看看太太。
外人不知,可高宅全屋上下都知道少爷对太太心有怨言,太太嫁进来的那天高家设宴,而少爷连房门都不出。
平日两人见面,都是太太和和气气地主动打招呼,少爷则视她为透明空气。
你瞧,这高先生一不在国内,少爷便总在太太面前晃荡,也不知会在她面前说什么挖苦难听的话。
太太刚来的时候难免引人非议。
女佣们会私下聚集碎嘴,里头有一两个还是伺候过前任夫人的,酸唧唧地说这登堂入室的新女主人手段可真强,八年来身边一直没人的高先生都能让她给攥在手心里,也不知她养了什么蛊,灌了什么药。
园丁司机和保镖一群男人私下说的话更难听,有嘴贱的说,太太搞艺术的,大抵在轮椅上时腿能分得特别开,接着哄堂大笑。
只过了半年时间,屋里上下都让她收住了心,毕竟比起藏了好几副面孔的高家父子,脸上总挂着笑容的女主人讨喜许多。
和大部分下人一样,如今小林的一声太太,是发自内心的。
他还想再争取一下让高少爷坐自己的车,别这一大早就让太太心里头受委屈了。
高子默摸至门边的关门按钮,砰一声,后排门自动关上。
他降下一半车窗,挑高的眼角桀骜不驯:我再说一次,你感冒了,休息三天,免得传染给我,懂了?
骆希打圆场,笑着开口:没事,让他坐我的车吧,反正都去一个地方,小林你人实在不舒服就和王管家请个假,好好休息一下。
温煦春风一样的关心让小林愣了几秒,耳根都有些发烫。
高子默不耐烦地啧了声,车窗升起,刀一样切断车外的视线:严伯,开车。
他郁结到心酸,这家伙能不能收敛一下四处乱飘的荷尔蒙?
高子默太过经常把目光和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自然知道,学校和家里到底有多少人对她心存好感,甚至是虎视眈眈。
当事人倒好,总是一脸无辜不自知。
她是开在浓雾里的食人花,颜色和洁白月光一样,可绽开的花瓣飘出淬毒香气,经过她的每一个男人循着勾人的气味,在她身边的浓雾环环绕绕,走到头破血流都走不出这浓雾。
但凡她想要,连心脏都能掏出来献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