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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强从小到大,三天两头就被母亲追赶,厂区人见怪不怪。此时世安厂破了产,闲人变得越来越多,他们饶有兴致地观看着母子俩追逐,好事者还大声叫好。
包强在厂区里长大,每条小道都印在脑子里,熟得不能再熟,转了几个弯,便将身高体肥的老娘甩开。他正蹲在一幢楼角喘气,听到二楼有人招呼。包强抬头见是许瑞,如见救星,急忙上楼躲进许瑞家中。
进屋后,他从许瑞窗帘后面望出去,恰好看到暴怒的母亲提着板砖从楼前走过。
许瑞道:“怎么又把老娘惹了?”
包强喘着粗气,道:“没有惹她,她最讨厌我到青工楼。我今天刚从青工楼门口经过,被她撞见,不分青红皂白就抓板砖。她狗日的是真要下手狠打,我只能逃跑。”
许瑞捧腹笑了一阵,道:“你读技工校,感觉如何?”
包强看到桌上铺着的数学试卷,上面有鲜红的“67”分,感叹道:“我终于不再做数学卷子,也不用听老师们尖酸刻薄的话,算是彻底解放了。我一直想不通,9分这种成绩还想参加高考,也不撒泡尿来照照自己。”
许瑞的成绩在世安机械厂属于中等,有考上大学的可能,考大学这事就如嘴前吊着一根红萝卜的驴子,想吃红萝卜就得不停向前。他将试卷扔到一边,道:“我现在都开始佩服9分了,期末考试差点及格。开学又考了一次,居然及格了,这要归功于晏琳。哎,我怎么遇不上成绩好、人又长得漂亮的女生。”
包强道:“为什么要归功于晏琳?”
许瑞道:“晏琳和王桥在谈恋爱,这事情大家都知道。现在王桥、晏琳、吴重斌几个人都搬到红旗厂办事处。”他学着童话书的腔调道:“从此王子和公主过上了**的生活。”
“他们这一对狗男女,忙着日×,能考上大学我手掌心煎蛋。”包强见过王桥和晏琳跳舞,知道此事不虚,只是在看守所被彻底吓破了胆,他不愿意再去招惹王桥,只能过过嘴瘾。
聊了些闲话,包强偷偷摸摸地下楼,一溜烟地跑出厂门。
回到半山,包强到附近农家转悠。半山处风景不错,距离城区又近,很多农家都开起农家乐,农家乐人来人往,显然不适合刘建厂隐身。转了一大圈,在“松鹤农家乐”背后一百多米的地方找到一处偏僻小院,小院是一对五十来岁的夫妻所有,他们平时不住小院,在儿子的农家乐里帮忙。夫妻俩看过包强的技工校学员证,痛快地将独立的偏院租给包强。
晚上8点钟,包强随着一群准厨师在看足球比赛,山南足球队进攻软弱无力,防线如筛子一般,赢得了无数“傻儿”“宝器”的骂声。
屋外一声“包皮”的喊声,将包强从无忧无虑的看球时光中生拉硬拽出来。
“建哥,事情办好了。”
刘建厂衣领竖起,给人的感觉总是阴恻恻的,他见装钱的信封没有被动过,随手放进兜里,道:“房子租了没有?”
包强道:“租好了,我们这就过去。”
看罢农家小院,刘建厂感觉还算满意,拍了拍包强肩膀,道:“你平时别到这边来,有什么事情我来找你,过了这个坎,哥让你发大财。”说到这,他愤怒地道:“我们把采砂场都搞定了,没有料到会栽在手机这种屁事上,想起心里就不爽。”
包强脱口道:“晏琳在和王桥谈恋爱,在红旗厂办事处同居。晏琳假装清纯,其实很贱。”
刘建厂脸色阴沉下去,道:“他们住在红旗厂办事处?”
离开松鹤农家乐,包强想起刘建厂阴冷神情,“啪”地扇了自己一记耳光,道:“多嘴,我他妈的真多嘴!”
站在技工校操场上,可以俯视小半个静州城,包强在操场上抽了一支烟,将手中的烟屁股弹向天空,心道:“刘建厂是惊弓之鸟,应该不会乱来,如果我是他,这个时候就应该躲得远远的,他何必跑回来租一套房子。”
包强反复琢磨刘建厂的动机和将来做出来的事,越想越觉得心惊,他望向红旗厂办事处大致的方向,心道:“王桥别太得意,一定要低调一点,惹毛了建哥不好玩。”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五章查房
在红旗厂办事处,六位同学正在紧张学习。
王桥拿着英语磁带走到401客厅,感觉耳朵有点发热,顺手摸了摸,心道:“肯定是有人在念我的名字,否则耳朵不会发热,肯定是——我妈。”他决定放弃吕琪,因此有意识地将“吕琪”两个字剔除,耳朵发热时,第一反应是吕琪,他强行在心里将“吕琪”转换成了“我妈”。
晏琳在客厅里做伸展运动,见到王桥在走道上摸耳朵,道:“谁在念你,前女友?”
晏琳和王桥正儿八经谈起了恋爱,恋爱中的女人总是对男友的过去充满好奇,无数次追问其前女友是谁。她坚信像王桥这样优秀的男人,肯定会有前女友。
王桥脸色平静地道:“别搞这些封建迷信,这一盘带子听熟了,你来听写我的单词。”
“你不愿意谈前女友的事情,肯定心中有鬼。”
“别闹,我等会儿还要背地理。”
玩笑两句,晏琳便与王桥一起进里屋,进屋时,她将门半掩着,然后站在门后,道:“吻我。”王桥指了指门外。晏琳坚持道:“我把门挡住了,他们进不来,再说进来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