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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婶子,俺就跟你直说了,你再加五百块钱,这婚事就成了!”
传到了了耳朵里的是中年女人的声音,她这么说之后,另一个女人急了,听声音,岁数估计差不多:“你咋还说话不算数呢?之前说要五百块钱,这钱给你了,你又说要三转一响,俺托人也买来了,现在你又要五百,俺家向阳的钱,那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头了的女人说:“这能一样吗?俺侄女到你家那直接就当妈了,你说说你,你身子不好,得她伺候吧?家里家外的事儿,得她干吧?眼瞅着要收小麦了,你家向阳赶不回来,这活谁干?还有,你家那仨娃儿,不也得俺侄女管?”
后头那女人就被说服了,但还有点犹豫:“可,可你这要的也太多了,这就订个婚……”
“你吃亏啦?俺大侄女今年正好十八,你家向阳是有本事,年纪轻轻就干到营长了,那他今年也二十九了!这么大岁数可不好找媳妇,俺家侄女你是知道的,那十里八乡出了名,长得水灵,身段又好,包准过门就能给你生两个大胖孙子,她还读过书呢!”
头了这女人生了张巧嘴,着实会说,后头那女人叫她忽悠的一愣一愣,最后一咬牙:“成,那你等等,今晚俺回去找存折,明天去镇上提了钱再给你。咱们可说好了,订了婚,那丫头就得先到俺家住了,不然俺家向阳还没回来,你们反悔了,俺上哪说理去?”
“成成成,这你放心,你出去打听打听,俺家这侄女手脚可麻利,眼里有活儿,那没人不夸的!”
两人达成共识,边说话边从屋子里往外走,屋檐底下蹲着的男人还在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时不时把那烟斗往地上磕一磕,闷声不吭,瞅着自己媳妇出屋,问了句:“咋样?”
“成了,你等等知会老三一声,免得闺女要嫁人,他个当爹的却不在家。”
中年女人如愿要到了钱,笑嘻嘻地送人,走没两步瞧见了了,被吓了一跳,猛拍胸口:“我滴个乖乖,你这丫头属耗子的啊?走路没个声儿?来,快叫人,这是你桂芬婶儿。”
桂芬婶儿也正打量了了,这是她第二回瞧见这姑娘,汪老大家的还真没撒谎,这姑娘长得确实水灵,就是看着有点不好惹。
了了瞥了这两人一眼,没应声,汪老大家的在心底暗骂一声死丫头,转头对着桂芬婶儿又满脸堆笑:“丫头岁数小呢,害羞,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桂芬婶儿说:“俺看她咋看着那么显小,这要到俺家来,能安安分分带娃不?”
“你瞅你这话说的,俺还能骗你不成?随便你盘问,俺们村都知道她是个啥身世,她妈啊,是个知青,那前些年不高考恢复了?那会儿她妈肚子里还揣着个娃儿呢,俺家老三跪着求她,她都不听!硬是把娃儿给打了,考上大学跑了!”
汪老大家的想想都恨得慌:“连亲生闺女都不要!所以俺家侄女打小就勤快,她妈一跑,她爹全是她照顾的,这么好的姑娘你说你还有啥不满意?”
桂芬婶儿被说服了:“那成,这事儿咱就先定下来,等俺家向阳过年回来,就让他俩结婚。”
送走桂芬婶儿,汪老大家的回来,瞅见自家男人蹲屋檐下抽旱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抽抽抽就知道抽!咱儿子今年就高考了,你不寻思着怎么攒学费,还买烟叶子!俺咋就嫁了你这么没用的男人!”
汪老大不敢跟婆娘争辩,把旱烟一收,小心翼翼朝旁边屋子一瞟:“你说话小点声。”
“怕啥!”女人不仅不收敛,还愈发嚣张,“老三搁外头天天喝酒,她吃咱家的喝咱家的,这也就是没分家,要分家了,早饿死了!跑大路上灌西北风去吧!”
了了当然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她站在屋子里,慢慢走到炕前,试探着坐了上去,两只手轻轻摸索周围,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与之前所经历的完全不同。
农家隔音差,那两口子就算压低了嗓音说话,了了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男人说:“你真敢要啊?咱娘要是知道,你背着她,管叶向阳妈多要了两百块钱,她不抽死你!”
随后他闷哼一声,大概是被婆娘狠掐了一把:“你懂个屁!今儿家里都下地去了,这多出来两百,存着给咱家兴军兴民读大学!我听说大学要花不少钱呢!”
男人小声嘀咕:“也不知考不考得上。”
“说什么呢你,说什么呢你!”女人来了火,又掐他一把,“就姓陶的那女人都考得上,俺儿子咋就考不上?”
了了把小雪人放到床头柜上,小雪人里的灵魂胆子有点小,怯生生看着她:“你,你是谁?”
见了了没有答话,她继续怯生生地说:“那个,你提前回来,得做晌午饭,不然奶一会回家,准骂你,下午还得继续挖地呢。”
了了说:“我不会做饭。”
小雪人一惊:“啊?你,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不会做饭?”
她很着急:“得赶紧去生火煮饭,你,你快点去吧,你把我带上,我教你。”
了了并不听她说话,随手取过床头的书包,这书包由一些废弃不用的边角布料缝制而成,看得出来缝书包的人有一双巧手,书包里放着几本书,封皮干干净净,翻开扉页,上头工工整整写着三个字:汪香留。
但在了了将其翻开的一瞬间,名字就变成了“了了”。
汪香留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名字被替换,她怕了了,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这会儿是煮饭时间,得赶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