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戈德里克在空无一人的对角巷里晃着。羁绊之镯不是GPS,他只能模糊地感觉到人在附近,具体位置他只能自己去找。这个“附近”的范围很模糊,如果巫师比较少地域又比较空旷,可能一两个镇子外也能感觉到大致方向,但在巫师街里干扰比较多,效果就大打折扣了。毕竟它的主要功能是压抑魔力,无法附加太强的魔法效果。
找了半天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他垂头丧气地正要转出翻倒巷,忽然,他看到了一个人影走出了奥利凡德魔杖店的大门。眯起眼仔细一看,他愕然地发现了那人手中的十字杖,立刻躲到墙后,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为什么会有先知?这里不是巫师街吗?
轻轻的脚步声在不远处响起,似乎顿了一下,然后停住了。戈德里克微微活动了一下握剑的手指,屏住了呼吸。
萨拉查也敏感地意识到那里有人,他暗暗地握紧了变形后的蛇杖,多米诺头巾下,泛着金光的双眼斜斜地掠向翻倒巷之中。
看不到人。要攻击吗?他犹豫着:在这里出现的应该不是敌人……但是,为什么没有魔法波动?麻瓜?不可能。等等,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魔法波动……但那感觉,不像人类的魔法气息,又似乎很熟悉……
一道略暗的银色光芒似乎闪了一下,又消失在了他的目力所及之外。但一瞬间他足以清楚地判断出那是什么:剑!而且是那把妖精打造的巨大长剑!
握杖的手猛地一紧:是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下意识地抬脚想往那个往向走过去,但又立刻清醒过来:在做什么?不是已经下了决心不再跟那个胆敢伤害自己的人有任何交集了吗?要救罗伊纳本来就是他一个人的事,那家伙从一开始就不该牵扯进来,何况这次的危险……
用力地摇了摇头赶开一些太过混乱的思绪:在想什么啊?好容易有了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顺利地进入温切斯特大教堂,决不能让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打乱布局!
萨拉查咬了下嘴唇,一言不发地发动了幻影移形。
“那人走了!”似乎无法忍受这样的沉默,帽子说话了。
“我知道。”戈德里克从墙后走了出来,用复杂的目光望着奥利凡德魔杖店不透灯光的窗户,“为什么?奥利凡德那样的人怎么会和先知有联系?”
他上前两步向魔杖店走过去,帽子又开口了:“那个……虽然我不想说,但是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你觉得这个时间去拜访那个暴脾气的老头是个好主意吗?”
说得也是……戈德里克打了个哆嗦,白天已经被骂过一次了,他可不想再来一回。
而且那种隐隐约约的感觉也消失了……
戈德里克有些失落,困意袭来,他打了个哈欠回到了酒吧,头一沾枕头就进入了梦乡。
乌姆里奇主教自然不会知道夜里发生的事情,他只是在第二天早上催促萨拉查换上了那身做工精致的修生长袍,带着他徒步走向了温切斯特中心教区的大门,一路还在不厌其烦地提醒着他应有的行为举止。面见上位者时的起码常识萨拉查并不缺乏,所以他丝毫不紧张,但乌姆里奇教给他的那些行为无论怎么听都不正常:向大主教施礼时要从眼角偷偷地瞄大主教的脸以示尊敬?他是白痴才会相信。
温切斯特大教堂规模果然非同一般,无论是气势还是豪华程度比起皇宫都毫无逊色。大主教府的家门外,乌姆里奇递上信函,片刻,一位执事出来通告他大主教传唤。他紧张地咳了一声,冲萨拉查使了个眼色,跟着执事走上一段长长的大理石台阶。期间执事几次将好奇的目光投注在他的脸上,萨拉查只作目不斜视尚未觉察,但那种目光也足以让他心底冒火了——虽然掩饰得很好,但他还是从中看出了鄙夷的意味。正常人都不对一个头一次见面的人抱有这种情感,显然自己是被走在他面前的乌姆里奇牵连到了。而且更令他恼怒的是,不止那位执事,一路上几乎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反应。于是,此刻乌姆里奇在他眼里已经不止是死人,而是骨灰了。
及至看到那位大主教,萨拉查更是觉得将他磨成了骨灰也是便宜了他:座位之上那位大腹便便的肥胖老人膝头正坐着一个美丽纤弱的男孩,而那只布满皱褶的老手则搭在男孩纤细的腰上。
很……好……
如果到这个时候他还不明白乌姆里奇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他就笨得可以去当使徒了!打算把天下最恐怖的黑巫师送给大主教作男宠,这个白痴也算有胆!
看到他们进门,大主教那双混浊的眼睛明显一亮,而他怀里的男孩则颇有敌意地看了萨拉查一眼——当然后者对眼前的一切除了厌倦和愤怒没有任何其他的情感。他尽力无视着落在自己身上的猥琐目光思忖着:要不要干脆把这些人都杀死算了?反正,即使对麻瓜而言,这些存在也都相当于垃圾……
阻止他的不是理智,而是正在向这个方向移动的一股不请自来的显著魔压。
先知!而且从这个魔力波动来看,是一个实力不弱于冈特、布莱克他们的强大巫师!是那两位大先知中的一人吗?
敲门声适时地响起,一个中性的声音透过了门扇:“大主教大人,是我,休伯特·博恩斯。我可以进来吧?”
虽然是问句,但内中的语气却是明显的不容置疑。大主教的脸色微微一僵,他怀里的少年也露出了恐惧的神情,从大主教的怀里脱出身从后门跑掉了。在少年消失之后,大主教终于开口:“啊……当然可以。”
门被毫不客气地推开,进来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令萨拉查略感意外的是,这位大先知看上去并不强壮,个头比萨拉查还矮,身材也属于瘦小的类别。一头利落的栗色短发,五官其实可算柔和,但冰冷刻板的气质使那张脸给人的感觉完全是威慑。
“休伯特,真高兴你提前回来了……看样子约克教省那边的事情办得很顺利?”大主教的语气貌似关心,但很显然这个事实并不愉快。
“不算太好。”男人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凶手手段惨绝人圜,全村二百余人没有留下任何活口。因为汉格顿村地处监测死角,所以事后半个多月都没有人知晓,还是邻村的司铎寻找暂时借驻给汉格顿村的使徒时才发现,那时凶手早已逃之夭夭。这次的黑巫师很不寻常,被烧毁的尸体上能够发现非常诡异的黑魔法痕迹,连我和迪戈里也无法辨认。我已经将事情上报了斯克林杰大神官,他回复我这件事全权由他处理。交接事宜迪戈里正在处理,我恰好听到一些事,就提前回来了一步。”
唔……上次确实是太鲁莽了,不该轻易使用那些德鲁伊时代的黑魔法,居然惊动了先知们的首领大神官!失策……不过,他们应该想不到凶手就在自己眼前。
当事人在追捕者面前面色如常地反省着,虽然反省的方向绝对和他们的期待完全相反。
“啊,既然大神官肯出面那就再好不过了!”因为他的叙述而露出了紧张的神情,但在听到了“斯克林杰大神官”的名字后又放松下来,他谄媚地笑了笑,“这些巫师太猖狂了……”
“是黑巫师。”男人硬邦邦地纠正道。
“是是……黑巫师。”大主教立刻改口,脸上的谄媚更深,“所以,只有您和迪戈里大先知带头在这里坐镇,我才能……全不列颠的子民们才能高枕无忧啊……”
男人的神情没有因为他的谄媚而改变一分,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垂头恭敬地侍立在一边的两个人,虽然表情似乎没变,那双浅青色的眼睛里还是流露出了厌恶:“这不是乌姆里奇主教吗?六七年没见,你还真是一点没变。这次是来做什么?又来要求那个教区主教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