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晚上几乎没怎么睡,宋庭垣听到她辗转反侧的声音,呼吸也不像平时入睡后一般平稳。
他伸手抱住她:“不要紧张,最后都会没事的。”
江言说:“你不知道我家……”
而后又顿住。
这是一个家丑不外扬的世界。
宋庭垣只把她抱得更紧:“没什么好害怕的,你相信我。”
江言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明明她已经成长了,在离开家后把自己从头养育过一遍,却仍觉得没有足够的勇气。
她想起笼子里的大象的故事。泰国的驯兽师把大象养在笼子里,为了改掉它们的野性用了很多野蛮粗暴的方法,打骂大象幼崽。等大象长大以后,尽管它们有足够的力量挣脱牢笼,但依然只敢待在笼子里。
她语无伦次地把这故事说给宋庭垣说,宋庭垣会意,抬手摸摸她额前的碎发:“你是人,比大象聪明多了。”
江言仍然心情低落,宋庭垣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像哄婴儿似的把她哄睡了。
等再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宋庭垣给她煮了皮蛋瘦肉粥,等送她下楼的时候手上也提着一个箱子。
江言说:“这是做什么?”
宋庭垣说:“我和你一起去。”
江言疑惑:“你买票了吗?就要和我一起去。”
宋庭垣说:“补票就行。”
“那工作……?”
“我积攒的年假还没用。”宋庭垣轻轻盖过,“再不用,有的就要过期了。”
“你家那不是旅游城市吗?”宋庭垣说,“我去玩玩还不行?”
江言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再说,他在身边,好歹还有个能说话的人。
“走吧。”宋庭垣说,朝她伸出手。
她终于没有再犹豫下去,牵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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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铁一路向南,离开城市,道路两侧都是田地。
时值冬季,田里没有绿色,两侧都是荒芜的灰黄。
江言踌躇了一会,决定还是要先给宋庭垣提个醒。
“我家……”江言说,“我家的情况总之和别人家是不太一样的。”
好像一个残篇的故事,不管怎么说都说不出完美的轮廓,于是她刚开口又止住了。
出发前宋庭垣去楼下买了她爱吃的毛巾卷蛋糕,手上套着手套喂给她吃,看她不知道怎么说,先抓起一个堵住了她的嘴巴。
“不想说就不说。”他一向是这种“车到山前必有路”的态度,“我又不是没眼睛和脑袋,自己会看会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