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赢了,但一定负了伤,否则觉醒者不会流出鼻血。
等到她再回来,王校长已经被拖行了一路,被湛彤拽着一条胳膊就拖过来了。而这时雾气散得差不多了,天井当中躺着一头重伤的河马,白犀的独角上有血。
“又是一个线人!”湛彤将人往前一扔,“差点杀了杨璐。给我带回去,好好审问!”
“你们杀不干净我们的,杀不干净的。”王校长的衣服上全是血,躺在地上发笑,眼神却一直死死盯着戚洲,“只恨我……没早点下手,我早就该杀了他的。戚斯年死了,他的儿子不能活……”
杨屿这时站了起来,黑色的皮手套上全是血,还热着。
“我杀了这么多人,居然不知道杨璐是戚斯年的旧部……早知道就杀了她。”王校长转笑为恨,“要不是戚斯年在……新联盟早就把你们杀光了,好不容易死了一个巡航向导,谁知道……又来了一个!”
“你怎么会知道?”杨屿忽然看向他。
戚洲的精神体一直躲在图景当中,还是跟随自己出来的,最先知道的人应该是自己和魏苍,他怎么会知道?
“呵,他被送回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了……那是一个蛋,一个鸟蛋。”王校长躺在地上瞪着他,“只不过当时……怕人发现,所以我……没来得及一脚踩碎!当时就该一脚踩碎,像碾死蚂蚁一样,碾死戚洲的精神体。”
“混蛋!”魏苍不顾阻挠地冲了过来,因为受伤,他拿枪的手都是颤抖的。可是杨屿却拦住了他,没有让他过去,反而是自己走向了王校长。
昏迷的人控制不住精神体,戚洲的蛋那么调皮,不可能不出来,一来是被戚洲的失控吓到了,二来,一定是感受到周围有人想要踩碎它,所以干脆躲了回去。杨屿又想起它曾经在自己的掌心里动,还偷偷跑到自己贴身的内兜。有可能,这就是一种求救,它想要告诉自己,有人要踩它。
“你还记不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说过什么?”杨屿的两只膝盖一前一后地硌在玻璃上,手掌也压在碎玻璃上,从上方和王校长对视。
王校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杨屿的上半身压下来,两个人的脸近在咫尺,他直视他:“等我摘掉面罩那天,我一定会咬死你。”说完,杨屿的脸瞬间下移,狠狠地咬在了王校长的脖子上,咬在了人类的脖子上。王校长完全愣住了,立刻发出惨叫,但是这一切都没能让杨屿清醒过来。
他像狼一样,咬住了猎物的咽喉,睚眦必报。
而这时,一直守护着鸟蛋的幼狼从被子下方探出头来,像是感召到了什么。可是它仍旧将那颗坚硬的蛋藏在圆滚滚的肚子下面,用它的体温暖着这颗吓坏了的蛋。除了它,床上还有了些别的动静。
戚洲动了。
尽管昏睡,但是周围的情绪始终绕着他在转,让他睡得不安稳。那些情绪都在往他的脑壳里面扎,一分钟都不绕过他。而他又像是被沼泽黏住了,一分钟都挣脱不开。石头一样重的眼皮终于可以张开了,戚洲又被眼前刺眼的光亮晃了几下,喉咙里面很干,很渴,脖子上又很疼。
怎么了……他摸向疼的那处,好像摸到了针头,好像有一根针扎在这里。
等他缓缓地看向四周,才看清周围全部都是哨兵,他们都看着同一个方向,手里举着枪。
然后看到了魏苍,魏苍哥哥的身后坐着一头白色带黑色花纹的老虎。
再转头,他看到了杨屿。
但是又不是他记忆里的杨屿。
他穿上了一身全黑的制服,黑色的腰带紧紧束着腰,黑色的筒靴,黑色的风衣,风衣正盖在自己的被子上。他还戴上了一顶帽子,一顶黑色的帽子,在自己小时候,很小很小的时候,曾经见过爸爸戴着。
那时候爸爸的服装还没有一件白色。
那时候……
爸爸……戚洲坐了起来,心口疼痛难忍,记忆回溯提醒他昏迷前的残酷事实。那些人抬走了爸爸的尸体,白色的盖布上面全是鲜血,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爸爸死了。
戚洲捂住了太阳穴。
悲伤的痛苦在屋子里蔓延,唯一一个捕捉到它的就是杨屿。杨屿这时也起了身,他没有咬在大血管上,但是撕咬得也不轻,整张嘴都是猩红色。直起腰后,他狠狠地吐出一口血,摘掉手套将嘴抹了抹,站起来后命令身后的哨兵:“将他带走,让他继续往外咬,咬出其余的线人。”
立刻有人上前带走了王校长,杨屿从胸口的衣兜里抽出一条手帕,再一次擦净了嘴角,最后才慢慢走向床边。
戚洲再抬起脸时,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了,短短几天,他仿佛将所有泪水都哭完了。
“王校长?”他看着杨屿和湛彤,还有重伤未愈的魏苍,“你们为什么站在这里?王校长怎么了?”
杨屿和魏苍短暂对视,谁都没有开口,不知道该如何将残酷的现实告诉他。
“王校长想杀我,对不对?”戚洲猜到了,他的精神丝在外面乱动,收不回去,“他有杀意,是为了杀我,对不对?王校长难道是……线人?”
“是的。”湛彤却直接告诉了他,“他还打伤了杨璐。”
“杨璐?杨指导员?”戚洲不敢相信地看向杨屿,“他真的想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