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婕妤道:&ldo;三郎的日子也不是那么痛快的。&rdo;说着,往昭庆殿方向指了一指。
梁玉冷笑道:&ldo;她还没死心呐!&rdo;
梁婕妤摇摇头,又说:&ldo;三郎来看我,还劝我来着。我说,我比他在宫里还多住了二年呢,道理我都明白,我并没有很担心。你……怕得再求见圣人,好好说话,不敢使性子。唉……&rdo;
梁婕妤有许多话想跟妹妹讲,想说,家里但凡有个能顶用的男人,都不用妹妹这么辛苦。梁家的男丁如果能做脸,何必要一个女孩子出来闯荡?最后说:&ldo;我原想,我苦了这快二十年,好容易家里也算能过得好些了,我没享过的福好叫你享一享。正是该在家做娇姑娘的年纪呐,最好的年纪。谁知道这些又压在你身上了。&rdo;
梁玉拍拍她的手:&ldo;我都明白的,放心吧。&rdo;
梁婕妤握着妹妹的手,憋了半天,憋了一句:&ldo;也别太装憨。圣人不傻。&rdo;
梁玉深吸一口气:&ldo;我理会的。&rdo;圣人当然不傻,不过,他有一个毛病,没咋把女人放眼里。如果他真拿出看萧司空的眼神看女人,御史台嫌犯&ldo;自杀&rdo;,凌贤妃就得有嫌疑。
所以,还是有机会的。当然,跟桓琚说话也是有技巧的,跟所有人说话都有一个共同的技巧‐‐不能只想着自己,得为对方着想。是真为对方着想,而不是&ldo;我觉得他得这样想,我这样说就行&rdo;。
带着姐姐的忠告,梁玉又去求见桓琚。
桓琚此时正在两仪殿,尚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完,没有皇帝放下手上的事情赶过去见一个臣女的,顺口便叫她过去。李吉陪梁玉到了两仪殿外,低声道:&ldo;三姨仔细些,奴婢在外面等着您。要是有会事儿,要不要奴婢去请太子殿下?&rdo;
梁玉道:&ldo;一定不要叫他来。&rdo;本来是梁家的事情,叫太子来干嘛?
拾级而上,梁玉进了两仪殿,桓琚在正中宝座上端坐,下面站着几个人,梁玉边走边用眼睛扫过,心道:她怎么也来了。
一面走到桓琚面前,老实舞拜。
【梁家总算有一个能上得了台面的人了,】桓琚心里感叹,【三姨固然很好,提她上来却是无奈之举。梁满父子但有一人可用,我何至于此?不伦不类呐。】按正规套路,是该给太子的外祖父、舅舅之类的正式官做,以显荣耀。如果父兄有面子,再对姑娘另眼相待一点,这才是正常的套路。不理人家父兄,专对一个小姨子青眼有加,桓琚也觉得怪寒碜的。
梁玉今天打扮得也齐整,也不浓妆艳抹,也没插满头首饰,行礼也越发从容柔缓。桓琚声音不自觉放缓了一些:&ldo;起来吧。&rdo;
梁玉站起来,往一旁站了站,与对面的大长公主站了对称‐‐大长公主的脸色可不怎么好呀。梁玉对大长公主倾倾身子,又站直了,权作打了招呼。
大长公主也匆匆点头,她是来请罪的。梁家没有被蜂涌而上的弹劾给淹了,一则皇帝没想真办梁家,二则是大家的注意力被另一件事情吸引过去了。这就是大长公主被弹劾,还是那个冯迁,他弹的是大长公主在京城驾车狂奔、大长公主的卫队纵马驰骋。
大长公主是去抓儿子回家审(打)的,这件事情没什么不能讲的,亲妈要打儿子,打死都不用抵命。然而萧度的事情有隐情,大长公主得先瞒下来,无论是萧度和凌珍珍看对眼还是萧度轻狂作弄袁樵都不适宜宣扬。所以,她只能认一个&ldo;无故&rdo;在京城的街头狂奔。
不是什么大罪名,大长公主还是进宫来认个错,她不想让人把注意力放在自家身上。
照惯例,公主们干这些事情很容易得到原谅,比起试图造反这都是毛毛雨。只要认错态度良好,都会被皇帝原谅。
这一次却有又有所不同,桓琚非常严肃地告诉大长公主,希望她能带头遵纪守法,所以罚了她的俸,还罚她闭门思过。
大长公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梁玉来的时候,正是大长公主被宣判完的时候,所以脸色很难看。想到自家的一地鸡毛,大长公主按下了与侄子争辩的想法,发誓回去再打儿子一顿,然后掐死凌家。一旁站着的是萧司空,参了大长公主,他也跟着过来了。萧司空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先是挑了梁家,接着挑了公主,难道是凌贤妃要做什么了吗?
冯迁不至于是凌贤妃的人,这一点萧司空可以肯定,但是皇帝惩罚大长公主,这笔账还是要往凌贤妃头上记一记的。背后撺掇的人,必是凌贤妃了。
夫妇二人又想到一起去了,原本凌家在他们眼里不算个对手,也不是非得死掐不可的,压到凌贤妃的儿子上不了位,这一页算揭过去了。现在不一样了,不掐死不行!
再看梁玉来了,得,又是一个请罪的。萧司空还有心再多留一会儿,或许能帮她说句话,他是不大放心梁家的。但是大长公主急着回去把自家麻烦给收拾了,给他使眼色,萧司空想了一下,桓琚总不至于跟个小姑娘怄气,便与大长公主一起叩头谢罪,而后离开。
夫妇二人连袂而去,听到背后桓琚问梁玉:&ldo;梁满在干什么?&rdo;
梁玉道:&ldo;带着哥哥们写悔过书。&rdo;
里面再说什么,就听不清了,大长公主夫妇越走越远,大长公主道:&ldo;你把大郎调回京里来吧?身边不能没个帮手,三郎这个小东西现在是不顶用了!&rdo;二人的长子、次子都在外地做官,长子四十上下,颇有乃父风范,官声也不错,断不至于像萧度一样不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