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了跟前,笑着说:&ldo;三姨!&rdo;
梁玉被逗乐了,歪着头看看他,问道:&ldo;你是不是长高了?&rdo;又看看他的衣服,旋即觉得自己傻,他哪怕一天长高一寸,也有穿不完的新衣,袖子是万万不会短的。
桓嶷猜不到她会想这个,高兴地凑过来:&ldo;是呀。阿姨说,我这正是在长个儿的时候。走,咱们到后面说话去。&rdo;
梁玉与他并肩走着,问道:&ldo;三郎有什么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也开心一下呀。&rdo;
&ldo;看到三姨就很开心。&rdo;说着,又跳了一下,伸出单手去够一下房檐,当然是够不到的。
梁玉与他走了一段,到了后殿,两人坐下了,才说:&ldo;每天都与这许多兄弟一道读书吗?&rdo;
&ldo;不是,&rdo;桓嶷的笑容淡了一点,&ldo;以前大哥在的时候,会操心我们读书的事儿。他去了,这些事就没了章法。我前天对阿爹说,不如让兄弟们到东宫来一道读书。否则同样的兄弟,不一样的师傅,算什么呢?阿爹好像很开心,就答应了。&rdo;
&ldo;处得怎么样?&rdo;
桓嶷抽抽嘴角:&ldo;我自是比不上大哥的,他们么……各怀着心事吧。这样也好,都在眼前看着。太傅倒说我做得对,他的课也就讲得越发的长了。&rdo;
&ldo;哈哈哈哈。他们那是喜欢你。&rdo;
桓嶷皱皱鼻子,像个十五岁的少年了:&ldo;喜欢不喜欢的……唉,还是喜欢吧。不说他们了,三姨,你总是很少到这里来。&rdo;
&ldo;我总来,对你们不好,再说了,家里我也得盯着呀。阿爹要做寿了。&rdo;
&ldo;哦?什么时候?怎么安排?&rdo;
梁玉解释道:&ldo;是我的主意。总关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这些事都是要学的。放心,都安排好了,我向湘湘求教过,宋郎君也回来了,也说要帮忙。&rdo;
桓嶷又问这二人是谁,听了之后点头:&ldo;刘家是不错的呀,宋奇?那是简在帝心的人,他肯帮忙……哦。&rdo;他明白了。
梁玉道:&ldo;嗐,多个朋友多条路呗,我见过的人少,他这样就算我见过的人里顶会办事的人了。不过他有点怪。&rdo;
&ldo;怪在哪里?&rdo;
&ldo;我说,杜家、赵家,咱们梁家高攀不起,他说,那就不用上赶着叫人笑话了。严家、李家、袁家待梁家不是挺好?就行啦。反正,圣人也没说什么。不瞒你说,我有点怵徐国夫人,就躲了这个懒。&rdo;
桓嶷将头搁在梁玉的颈窝,笑得发颤:&ldo;三姨,三姨,跟我说话不用拐弯没角的。我虽听得懂,不想在你这儿费这个劲。&rdo;
梁玉的脸刷地挂了下来,伸手推开了他的头:&ldo;你给我起开!我再你量尺寸,闲着也是闲着。行吧,那说实话,萧度你打算怎么办呐?他就只有脸比别人强,论别的,都有比他更好的。还傻。搁你这儿真叫人担心。就他那脑子,我有八百个办法用他来害你,我这不是吹牛。&rdo;
姨甥俩从座上爬了起来,桓嶷命人取尺子来,对梁玉道:&ldo;三姨别小瞧他,他还不是最傻的,这朝上乱七八糟的货色太多了。譬如凌庆,琵琶弹得倒好,啧!&rdo;剩下的话他就不讲了,凌庆是凌贤妃的父亲,江湖传说,凌庆年轻的时候还是某人的娈童。这经历颇为污秽,就不要说出来脏了三姨的耳朵了。
梁玉接过了孙顺手里的软尺,一面量一面说:&ldo;那搁你这儿我也担心。&rdo;
桓嶷想了想,道:&ldo;萧范把长子召回京来了,且看他们怎么处置吧。若是不行,哼!&rdo;
他才十五岁,脸上还带着少年的圆润,梁玉忍不住掐了一把他的脸:&ldo;好凶呀。&rdo;
桓嶷的脸也板不住了:&ldo;三姨!&rdo;
两人笑闹了一阵,把孙顺看得目瞪口呆,三姨这也忒不客气了。桓嶷从未与同龄人这样相处过,他母亲也不得宠,自己也不得志,从来活得谨慎,与姐妹也玩笑不起来。
到梁玉说要去跟梁婕妤道别的时候,桓嶷心下不舍,还是说:&ldo;路上小心。外祖父的寿宴,我会派人过去的。宋奇……我会想办法的。&rdo;
梁玉道:&ldo;要你想什么?告诉你是叫你别担心,这寿酒有人看着,坏不了事。宋郎君有他自己的本事,叫他干干净净的做官呗。这些官儿啊,别沾裙带最好。&rdo;
【不不不,有裙带他们才更安全。】桓嶷笑笑,也不反驳。梁玉越无拘无束,他越喜欢,越能觉得有股活力灌注到了自己身上,带得自己也轻盈了起来。他愿意守护母亲、守护大哥留下的一切,但是那些都是有重量的,压在身上,并不很舒服。会让他有一种殉道者的慷慨凝重,欢乐之趣却很少很少。
亲自将她送到门外,送下台阶,梁玉笑着说:&ldo;我还来呢,你去干正事儿去吧。外头的事情不用惦记,有我呢。&rdo;
嗯,还能给他解忧。
梁玉去梁婕妤那里了,后宫近来安静得令人不安。梁婕妤跟凌贤妃结拜了,徐国夫人居然忍得住!说梁婕妤跟李淑妃结拜信的人还能多一点!说徐国夫人跳起来打烂了昭庆殿,大家才会觉得合理。还有李淑妃,竟变成了一个慈祥的祖母!依她的脾气,从丧子之痛里缓过劲儿来,不得把这二年挤兑过她的人一个个按着脑袋塞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