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辚辚,马啸啸,一条黄土大路,犹如一条大蟒蛇,蜿蜒伸展至遥远的天边!
大路上尘埃飞扬,正有一路镖车迤逦经过!
这镖车都是油蓬铁轮,大马长驷,足有数十辆之多,车辕上都插着一支绣有手掌的三角旗,随风飘扬,猎猎作响!
镖车前后左右都有随行镖师骑马卫护,看那些镖师一个个身材魁梧,双眼精光四射,便知俱是武功不弱的练家子!
在镖车前方百步之处有八名趟子手,两名一排,共分四排,在前喊镖开路!
只听八名趟子手拉长了声音一声一声地喊道:
“燕——雄——京——兆——,我——武——维——扬——”
行家一听,便知是燕京镖局的镖车在此地路过。
当然,若是再一看那镖车上插的“铁掌”镖旗,就更知道是“铁掌震河朔”茹老镖头的镖车了!
镖车前有十数名镖师放辔徐行,为首是一个白发苍苍年约六旬的老镖师,正是铁掌震河朔茹老镖头!
茹老镖头很久不出马了,这次亲自出马,想必这趟镖是很重要了。
靠茹老镖头左首是一个面团团的大胖子,身穿公服,脑满肠肥,看样子是吃六扇门官饭的公人。
茹老镖头的右首,却是一个精干巴瘦的瘦子,和那胖子成为一个鲜明的对比,生相如猴,作捕头打扮。
这一胖一瘦两个汉子,正是河朔名捕胖灵官郑伯象与京城捕快石猴侯麟善。
看样子,这趟镖有公人随行,想必也是为公家保的官镖了。
此际时值初夏,虽没有盛夏的酷热,但骄阳当顶,众人脑门上都已微微见汗。
茹老镖头把马连坡的大草帽掀在脑后,皱起多皱纹的脸,手搭凉棚,眯眼向前途望了望。
眼见行近一片黑鸦鸦的密松林,茹老镖头庞眉一皱,向左右说道:“传令下去,要大家提神戒备!”
荒山密林,正是盗匪出没啸聚之处,茹老镖头经验老到,所以一见前面的密松林,立刻采取措施。
负责传令的快马刘三,立刻飞快地驱马由前向后传去,一边策马飞奔,一边口中喊道:“总镖头有令,大家戒备!”
一片刀剑出鞘之声,寒刃锋芒,在烈日下耀耀打闪,众镖师都把随身武器取了出来,向四周全神戒备!
镖车行列中立刻增添了一股肃杀之气,看那警卫森严,令出必行之势,真有大军临阵的气派!
胖灵官郑伯象胖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向茹老镖头笑道:“到底是茹老镖头亲自出马,这般阵势,叫我们出差的人也安心多了!”
石猴侯麟善也接口道:“说得是!像上一次出镖,由一个新出道的年轻镖师,名叫展白的押镖,那一路上真叫人提心吊胆!”
石猴一提到展白,胖灵官突然打了个冷战,又眯起两只细眼向前途望了望,然后压低了声音在茹老镖头耳边说道:“听侯兄这一提醒,我倒想起来了,上次展白押镖,就是在前面这座密林里出的岔子!老当家的,你可要小心了!”
茹老镖头凝重地点了点头,并未作答。
可是胖灵官话声虽低,却被身后一个叫作“浑铁牛”周大通的镖师听到了。上次本轮到他出马,茹老镖头却派了展白,他心中一直不服气,恰好那趟镖出了事,而展白也由此失踪,这时他听胖灵官提起旧事,正好借题发挥,从鼻中哼了一声,道:“年轻人怎能当大任,上次我就说过他不行,总镖头还不信,结果还不是出了事!半途他就弃下镖车自行走了,一直到今天还没有音信……”
浑铁牛还待唠叨下去,茹老镖头忽然侧耳谛听,面现惊诧之色,猛然沉喝道:“周大通!住口!”
茹老镖头这一声沉喝,威吓意味很重,浑铁牛周大通一愣,他想不到茹老镖头面色凝重,侧耳向前谛听,神色大逾寻常!
浑铁牛把冲在口边的怒气强压下去,也倾耳细听了一下,不由惶然色变!
原来在前面喊镖的趟子手已经走进了密林,但自入林以后就失去了声响!
喊镖的不喊镖了,这证明前途出了意外!
胖灵官与石猴二人还不知何故,见茹老镖头喝住周大通,面色凝重,一时竟傻了,连问:“什么事?什么事?”
茹老镖头向二公差望了一眼,面色凝重,道:“二位捕头,准备应变吧!”
说完也不管二公差反应如何,圈马回来,举手把镖车停住,立刻采取了行动。
茹老镖头不愧是老江湖,只见他吩咐镖车在原地围成一圈,数十轮镖车,车辕车尾相接,立刻成了一个圆阵,留了一半镖师守护镖车,茹老镖头亲自率领另外一半镖师,飞身奔向林中去察看真相。
胖灵官石猴至此方约略猜到可能有变,但见茹老镖头指挥若定,紧张中放心不少,见茹老镖头率众前去,当即一挟坐马,也从后边跟了来!
茹老镖头、二位公差、一群镖师,共是三十余人,溅沙扬尘,策马来到林边,勒住坐骑,纵目向林内望去!
只见林内静谧无人,鸟雀无声,除了风过树梢,发出呜呜松涛之外,竟是不闻一点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