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眼前这个人!苏暖玉将苏亦亨抱得更紧了些,空洞的内心稍稍有了一点慰藉。现在这个背着她的人,才是她值得信任和依靠的人吧?是她太好高骛远了么?是她太不切实际了么?那个不被你所重视的人,他才是一直默默关注着你,守候着你,保护着你,永不背叛,永不伤害于你的人么?
是啊,他们两个都是异类嘛。这个世界,别人都容不下他们两个的,他们只能彼此信任,互相依赖,他们才是最终的命运的归属。
早知道如此,当初,她又何必一定要逃离苏府?难道命运是让她经历如此多坎坷曲折,以此告诫她违抗命运所要付出的代价吗?冥冥之中,真的都是注定了的吗?
“亦亨弟,你会一直陪伴着我,守护着我,绝不离开我背叛我吗?”苏暖玉抽嗒着,低低切切地问道。
“三姐,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永远陪伴着你,保护你,不让你伤心难过”苏亦亨眨了眨眼,让蓄势已久的眼泪掉落下来,无比笃定地说道。
“谢谢你!”苏暖玉鼻中一酸,任泪水再度泛滥开来。苏暖玉,不必难过,不要为失去不属于你的东西而伤心。你该庆幸,红尘之中,还有这样一个一心为你风雨同舟的人。你不用顾影自怜,你并不是孤独悲惨的,你是幸运的。
自苏暖玉眼中流出的热泪,灼伤了他的背。他停下脚步,义愤填膺地说道:“三姐,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把秦显杀了再回来带你走!”
“胡闹!”苏暖玉伸手轻捶了一下他,心中到底有些感动。叹了口气,她戚戚然地说道:“我不想看到你受到伤害,知道吗?从今以后,我只要你好好的,我走到哪你就跟到哪,我们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安安静静地过一生,好不好?”
“我们”两个字顿时让苏亦亨心中一热,他泪花乍隐,脸上洋溢出动人的笑来。将苏暖玉往上再托了托,他继续迈开了步子。
“只要是和三姐在一起,三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他憨厚地说着,一脸满足而幸福的笑。
“嗯,我们现在去渡头,我们坐船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回来,好不好?”
“好!”
说话间,苏亦亨展开步法,即使负重在身,也丝毫不觉得吃力。一路打听询问着,半个时辰后已经抵达长江渡口。
将苏暖玉轻轻地放了下来,他擦了擦额际细密的汗水。此时已是日上三竿,太阳照在宽阔宁静的江面上,让苏暖玉郁闷之情顿时消弭不少。
一艘渔船晃晃悠悠地自江上划了过来,停靠在了岸边。船头之上堆放着渔网,两大只鱼篓中隐约有鱼儿蹦跳的痕迹。两个父子模样的渔夫自船上跳了下来。
打听之下,才知道此处的客船每日只有一班,今日的班船已经开走,要么只有等明天请早。
苏暖玉哪里等得到明天,就拜请他们二人大发慈悲将她姐弟二人送至对岸,并承诺重谢。许是那二人看出她有急事,又或是此地民风本就淳朴有乐于助人之风,总之那二人竟被说动,重新开了船,将苏暖玉姐弟二人载着,慢慢往对岸划去。
苏暖玉站在船尾甲板之上,看着荆州城越来越远,就如同她曾经以为触手可及的幸福一般,一道渐行渐远。命运如此,如之奈何?她本来就不是受到祝福和保佑之人,她是受到惩罚的被流放至异时空的人啊。她能奢求什么呢?她又能得到什么呢?
菩萨就是如此折磨于她,先给她看到希望,让她感受到幸福,再来狠狠地掠夺一空,陷她于生不如死之境。菩萨就是一再地这么惩罚她的。
所以,秦显并没有错,那个酷似袅袅的萧萧也没有错。错的是她苏暖玉。不管她爱上谁,结局都一样。方镇钦也好,秦显也罢,都逃不开这个结果。反而是她连累了别人,让旁人也跟着受到伤害。都是她的错!
即使萧萧是假的袅袅,那又如何?只要大家把她当作是真的,她便是真的。
如此一想,对秦显的恨意反而充分地释然了。是啊,他对袅袅一往情深有什么错?他袒护萧萧又何错之有?秦显,真心地祝福你们!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对爱情心生渴望,再也不会期待幸福,也不对任何男子动情她谁也不恨,最恨那石雕的菩萨,一副悲天悯人的假仁假义,却对她一再地折磨伤害,令人忍无可忍!
“亦亨弟,假如三姐叫你去杀人放火,你敢不敢?”苏暖玉深吸了口气,怒满胸腔,转眸问苏亦亨说道。
“敢!只要是三姐让我做的,我都会去做的!”苏亦亨眼望着苏暖玉,斩钉截铁地说道。“三姐,你说,要到哪里去放火,要杀什么人?”
“亦亨弟”苏暖玉微感动容,眼中又开始斑驳迷离。“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亦亨弟对我最好!”
“因为三姐对我好啊!”苏亦亨憨憨地说道。
苏暖玉眨了眨眼,隐去了眼中的泪意,牵动嘴角轻轻笑了笑。真好,原来她并不是一无所有,她身边还有个如此憨厚可亲的苏亦亨。
苏暖玉再转过头去,看着船身经过的水面被划开的水纹,遥望着荆州城越来越小,怨恨已经释然,悲伤却不曾息止。别了,镇钦,愿你能如意平安,幸福喜乐!别了,秦显,愿你福寿绵长,与萧萧相亲相爱,白头到老!你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是我生命中相遇却注定错失的人,虽然最终仍是留下遗憾和伤痛,但仍感谢你们曾带给我的美妙憧憬。一切都是我的错而已,是我不配得到你们任何人的爱。我只是一个偶然,终归不能为任何人多作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