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在那一瞬间,同时沉默了下来。
新上任的太监总管上前一步,脸上还带着一滴泪:“陛下早有旨意在此。”
他一伸手,捧出来一道圣旨。有几个大臣面带怀疑,却架不住身边之人毫不犹豫地就跪了下去。
沈勋紧跟着跪下,听着那道皇后写就的圣旨被徐徐念出,有人叫嚷着去通知余陶过来,唇边的露出了恶意的笑意。
终于,完成了吗?
不,这才是刚刚开始。
余陶早早地就等在了家中。他也知道今日是关键时刻。就算他自己本身对这个帝位并没有太多期许,但是……
许多人的期望重重地压在自己身上,由不得他。
正衣冠,焚香,弹一支曲。
余陶用这样的方式缓解着自己心中的压力,几遍之后,手指开始发痛,心却平静了下来。
今天啊……
他已经听到急急的脚步声正在往这边奔过来,一个尖利的声音穿插其中。
人来了。
余陶被人簇拥着进入宫殿的时候,已经换上了符合他现在身份的礼服。见到诸位大臣,他行了一礼,快步上前去接过了那道圣旨。
“既然是陛下临终之命,”余陶脸上没什么表情,一脸庄严,“那臣领命。”立刻就有人捧出衣冠,他自己给自己带上象征皇帝的冠冕,然后转向那些沉默的大臣们。
“先帝的丧事,要好好地办。”余陶说,“诸位且先拟定先帝的庙号。”
场下诸人中,立刻就有人一惊,就听余陶接着说,“新的年号,也需要尽快确定下来。诸位以为,承平,如何?”
那心惊的人目光中闪过明显的诧异之色。
庙号和年号一旦确定,旧有的时代就彻底消失,新的时代正在来临。
这位新帝,一来就抓住了重点啊……到底是有人教导,又或者实在是有智慧?
这些心思都深深地被隐藏了起来,随着众人的恭贺声被压到了脑后。不管是怎么样,又如何呢?如今看这个架势,对方在朝堂之上只怕是下了不少的功夫,早早地落定了尘埃,就算是自己心中有什么不满,最好也是藏起来吧……
余陶看着堂下诸人,脸上渐渐地浮上了笑意。
陛下山陵崩之后,新帝即位,很快地定了年号和庙号。这样的事情快得让许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已经尘埃落定。
只是想到皇帝临死前说的那些话,宗室子当中依旧有心有不甘的人在自己家里念叨了两句新帝的位置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半夜起来就发现,自己身侧睡着的美人,被人剃了满头的青丝。
于是,什么都不敢说了。
对这件事最为接受不良的,反而是和余陶定亲的许珍。
一下子从一个普通的宗室主妇变成了将来的皇后,许珍心中惴惴不安。她脸色苍白地追问自己的父亲母亲,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些事,所以才和余陶定亲。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只是含笑,并不做任何解释。
这样的态度已经足够明确了。
许珍并不显得高兴,撞撞跌跌地回了自己的院子,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忽然间很多事情都仿佛拨开了迷雾一样清晰起来。
当初李家的一些事,李婉云的一些态度,如今看起来,原来就是因为这样一个结。
但是,她却已经来不及弥补了。
十五岁的少女许珍,将来的皇后许珍,躲在被子里,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