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业不顺心,婚姻不顺,谢原觉得一定是老天爷和他作对。
他用十六年的努力换得一纸城市户口,以为能和城里同学一起坐下来喝咖啡,结果其他同学有车有房,工资只是锦上添花。
他什么都没有,离了工资吃饭都成问题。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家里不仅帮不上忙,还要来添乱。
谢母带着谢舅舅一起到省城,有她出面,谢原想不帮忙都不行。他跟着忙前跑后,大钱没有,小钱加起来也不少。
没有关系找好医生,挂不到专家号就只能另想办法,花高价买黄牛号。谢小舅高兴,觉得没有白疼这个外甥,谢母也满意。
唯一受伤害的是谢原的钱包,本就不宽裕的他经济状况更差了。他都做好后面几个月节衣缩食的准备,想着熬过去就好。
结果谢母回到老家没几天,谢父就打电话说她头疼,去县医院检查却什么都查不出来,医生建议去大医院看看。
谢原还能说什么,舅舅看病都跑断腿,亲妈身体不舒服,难道还能扔下不管。他以为只是小病,查出病因,开药回老家吃也一样的效果。
结果进了省城大医院,医生也查不出结果,劝他们去京城看看。不是他们医术不好,是遇到疑难问题,京城的专家更多,更容易找到病因。
谢原脸色难看,他现在吃饭都抠抠搜搜,要去京城看病,这得花多少钱。他拿不出,也不想一个人承担。一向好面子的他,主动打电话给谢大哥,让他分担费用。
谢大哥倒是爽快,接到电话第一时间打钱,还问需不需要他回来一趟。谢原倒是想让谢大哥陪着谢母去京城看病,但谢父不同意。
如果说谢原是谢母的骄傲,那谢大哥就是谢父最重视的人。长子嫡孙,他们老谢家好不容易有一个当官的人,可不能为一点小事影响他的工作。
谢原在谢父不注意的时候撇嘴,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夫也好意思说官。不就是管着千着把个人,还不是一把手,有什么用。
哼!也是他那个大哥运气好,谁知道这个职位怎么来的,说不定是大嫂娘家帮忙才能这么快爬上来。
反正他是不信谢大哥是靠自己的能力升职,聪明如他在省城都混得不如意。从小就比他蠢笨的大哥怎么可能事业和家庭双双得意。
谢母没注意到他散发出来的酸味,也站在谢父一边,不同意谢大哥回来。回来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老实上班多赚钱。
她这也不知道是什么病,只是要去京城看病,不说医药费,光路费和住宿费就不会少,小儿子一个人哪来这么多钱。
谢原看在钱的份上,决定不和谢大哥计较。不去就不去吧,他一个人带着谢母去京城也不是不行。
母子俩的京城之行并不顺利,京城的大医院比省城医院的病人更多,挂号也就更难。人生地不熟的他们只能花高价买黄牛号。
花钱简单,但结果却不乐观,医生的诊断结果对谢原来说是晴天霹雳。他从没想过谢母会得绝症,就算在省城的时候医生有过暗示,但他以为是对方为自己医术不佳找的借口。
他以为就算不是小病,但京城有最好的医生,哪怕是癌症也能想办法化疗或者手术,谁知道会是脑癌。
谢母在就诊室外等得不耐烦,看到谢原出来,马上拉住他:“医生怎么说?”
“脑癌。”谢原精神恍惚之下,忘记医生的交待,不能把病情透露给病人。
“什么!”谢母哪怕来京城之前已经有心理准备,已经做好最坏打算,也没想过会是脑癌。其他病还能想办法治一治,脑子里长癌,她第一想法是赶紧回家,别浪费钱了。
一分钱都不能浪费在医院,实在受不住就吃止疼药,以前不也是这样熬过来。
谢原傻乎乎问:“回家?”他还准备问医生治疗方案,就算治不好,能延长生命,多活几年也要治啊。
谢母也不想死,但是花几十万甚至更多钱换几年活,她不乐意。这些钱她宁愿留给两个儿子,她虽然偏心谢原,但也不会忘记大儿子。
谢原不同意,这件事他一个人做不了主。先打电话给大哥,看他怎么样说,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妈。
谢大哥在电话那头是要求必须治,钱的事不用担心,不够他会想办法。谢原这才想起来,他还没有说一定要给谢母治疗,传出去人家还以为他是舍不得钱。
于是借着谢大哥表态的机会,他也干巴巴跟一句“借钱都要治。”
谢母觉得俩个儿子能说这样的话就够了,真要让他们借钱给她治病,她这心也不安。老都老了,她也活够了,还治什么治。
他们家也就比一般家庭条件好点,俩个儿子能在大城市站住脚都是靠自己。当父母的没能帮他们一分钱,她这个当妈的哪忍心拖后腿。
小儿媳不提,大儿媳妇娘家条件也比谢家强,她不能让两个儿子都闹离婚。
谢母坚持不治,要回老家。谢原劝了一次,劝不听也就顺从地买票回京。他返程途中给叶知秋打电话,希望她能帮忙在省城找关系,给谢母找个好医生。
治不了病,救不了命,能开药缓解头疼也好。不能再吃止疼药,说不定这个癌就是以前吃多止疼药才长的肿瘤。
叶知秋不意外谢母的命,只是没想到她会选择回老家,试都不试一下就拒绝治疗。万一能治好呢?
医学史上从来不缺少奇迹,就算治不好,能活久一点谁也甘愿早死?
算了,这不是她该操心的事,让她找医生是别想了。叶父手里有关系,她也不会用来帮谢母,她可不会这世事情没发生就觉得谢母无罪。
说不定这会谢母正在心里谋划杀人,她可不是圣母体质。她能忍着暂时放谢原一马就已经很大度,让她帮杀人凶手找医生,她怕遭雷劈。
谢原没想到叶知秋一点夫妻情分都不顾,居然直接拒绝他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