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飞机,穿着羽绒服的我,闷热异常,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脱衣服。
南国和中国季节相反,正值酷暑,阳光直射,但天空却是瓦蓝瓦蓝的,资本主义国家环保工作还是比中国做得好得多。
我推了辆小推车,进了机场一厕所,开始一层一层地脱——脱得只剩下一黑色健美裤和薄薄的米黄|色毛衣。还是热,不过没有办法了,裙子都在托运行李箱里。
我把脱下来的衣物和随身背包都搁在小推车上,这样轻松了很多,然后立刻前往托运行李领取处。那是一个很大的转盘,很多人都在焦急等待自己的行李转到面前。我终于看到了我那30公斤重的蓝色航空箱和5公斤重的小蛇皮袋。在上海浦东国际机场托运行李时,机场工作人员说我的每个包裹重量不能超过30公斤,当时姐夫就去买了个小蛇皮袋,腾出5公斤的东西放了进去。
现在,我要做的工作是重新把蛇皮袋里5公斤的东西塞回航空箱,这样一个人更容易拿。因为刚说这几天学业太忙,导师逼着写论文,没有时间来南国西西里机场接我,需要我一个人到西西里机场附近的长途客运站坐3小时的客车到可可拉城市——刚所在的城市。我虽然有点不开心,但考虑到刚的学业,我给予理解和同意。
我的小推车是搁上了航空箱这个庞然大物,推动起来更为吃力了,身高163厘米,体重98斤重的我总是不能很好地控制车轮的走向,好几次差点撞到那些金发白肤的外国人。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公共电话亭,输入刚之前从Email上给我发来的ip电话卡号密码,拨动了刚的手机号。
刚接了电话,我无比兴奋,告诉他我到了。但他的口气很平常,很低沉,指导我如何去乘坐长途客车,鉴于电话费很贵,一分钟相当于人民币4块多,我们匆匆挂了电话。
刚如此平淡的口吻,没有一点激|情,让我心中飘过一丝阴影。不过,没有时间让我多愁善感了,还有一个多小时长途客车就要开了。刚事先把长途客车电子票发送给我,我只要打印出来,带上护照就可以上车。
出了机场,向右拐,走100多米,就是长途客运站,多辆标有Murray的白色客车停在车道上,到底哪一辆是去可可拉的呢?我犹豫不决,看来用英语的时候开始了。我看到一个身穿制服的大胡子叔叔站在一辆客车边上,帮助乘客往客车下面搁放行李。慈眉善目的长相让我毫不犹豫地走向他。
「Excuseme,whichcoachisgoingtoCoColaat9:15am?」
「Youhavetowaitforabouthalfanhour。Thecoachisonthewaytobehere。」
后来的交谈中得知大胡子叔叔名叫乔治(George),西西里人,他在这个长途客运站工作10多年了,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两个儿子三个女儿。他告诉我,要耐心等等,我的客车还在路上,还要等半个多小时,车来的时候,他会提醒我。
我告诉乔治,我来自中国,是来和我丈夫团聚。他很欣赏地看着我,说我的丈夫很幸运,能拥有如此美丽的妻子(Yourhusbandisveryluckytohavesuchabeautifulwife!)。我听了又开心又惭愧,我在中国人眼里,算不上多美丽吧,脸上还长痘痘。不过身材还是很好的,从小别人都夸,算得上凹凸有致吧。后来我发现,外国男人觉得中国女人都很漂亮,越是中国特色的越漂亮,哈。
南国的天,和中国的气候季节相反,但特点相同,说变就变,刚才还晴空万里,说变就变,下起了蒙蒙细雨,幸好我的车来了。乔治把我的行李放到车下面,然后热情大方地拥抱我,还快速亲了我的脸一下,把我羞得……。对外国男人openness的理解在那瞬间从书本知识化成了现实经验。
坐上了MurrayCoach,我如释重负,开始欣赏窗外的风景。这是个美丽的国家,绿化很好,天瓦蓝瓦蓝的,树叶翠绿,片尘不染;路两边不时闪过宽阔的草场,牛羊群安详觅食;道路宽阔通畅,车开得很平稳。车上还提供自取式水龙头饮用水和小卫生间。后来我知道,南国的水龙头里的水都是可以放心饮用的。
看累了两边的风景,我又开始习惯性车上瞌睡,这是消磨时间的最好办法。
当我醒来,车马上就到可可拉了,我开始收拾自己,希望刚看到的我更为精神一点——用心相印柠檬香型湿巾擦了把脸,用谭木匠梳子梳理了披肩直发(出国前刚拉的),然后化了个淡妆,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略为满意地笑笑,那几个痘痘就忽略不计了吧,如果真的相爱,这些小缺点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相信刚对我的爱不会变的,经历七年的考验,终于就要迈向团聚喜筵了。
下了车,拿到了行李,我不堪重负——背上一大书包,肩膀上一5斤多重的笔记本,左手一小挎包,右手拉着35公斤重的航空箱——人在哪呢?我在出口处四处观望,怎么刚还没出现。我等了好久,决定四处找找。我发现车站不止一个出口,会不会在另一个出口呢?
我拖着行李艰难地朝另一个出口挪去。可是那儿还是没有人。我一时又找不到电话亭,就开始大声喊刚的名字。距离我50米的一车站工作人员朝我挥手,问我:「Areyoulookingforaman?」我点点头。「Heisthere。」她伸出胳膊指给我看。
是的,他就在那,在一辆白色的宝马车旁,在车站的第三个出口,也在大声地叫我的名字,我怎么没有听到?刚也在那瞬间看到了我,过来帮我把东西搬上车。我们对那位热心的工作人员说谢谢,然后开车走了。
整个过程中,刚都没有拥抱我,没有给我一个正眼或是亲吻。感觉他脸色憔悴,很疲惫的样子,整个精力似乎都在搬行李和开车上了。我又点失望。自我安慰,刚就是这样的人啊,感情含蓄型,或许这几天忙考试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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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刚的二手宝马上,据说是从一个将要毕业回国的中东学生手上买来的,花了人民币大概5万的样子。烈日透过玻璃照射进来,奇热异常。刚开了会车,总算看了我一眼,笑着说了句:「小破狗!」刚和我以小狗大狗互称,叫我小狗,小小狗,小破狗,叫叫狗……我都习惯并乐在其中,只要口气温和,富有爱意,叫什么都一样,对吧?
我开心了点,仔细瞅了瞅他,似乎瘦了一圈,小了一圈,营养不良的样子。
唉,读了大半辈子的书,自己还是那么不会照顾自己,待我好好帮他调养一下。
终于到家了——那是刚刚租的一间房,在三层公寓最高层。爬上简陋的楼梯,推开门,我分外震惊,难道这就是我们的家?!只有一个大房间和一个小卫生间。
大房间地上堆满了书,零乱地散落着散发着汗臭味的衣物,桌上也同样乱七八糟,床上被子也没有叠。
厨房是从大房间里腾出的3平方米区域,放着一烤炉一水泥桌子,上面放着个电磁炉,周围爬满了一种南国特有的小蟑螂。这种小蟑螂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都出没着。还有很多小蟑螂的尸体估计是被刚打死的。
之后的几天,你们可想而知,我的任务就是打扫卫生及小蟑螂歼灭战,我洗了所有的衣物鞋子袜子,把床上的被套床单都换了新的,整理书籍,清洗了抽屉厨房,喷了杀虫剂,把小蟑螂的藏身之处都挖掘出来。这样一来,的确干净了很多,之后的出没的小蟑螂,我见一个杀一个,放下女子的胆怯,为了捍卫家庭安全清洁,我犹如女勇士。
辛苦和累,我都不怕。但是刚的冷漠,让我害怕。我到的第一天,我们两人躺在床上,他就呼呼大睡,没有拥抱和亲吻我,更没有大家所期盼的激|情画面。
醒来之后,去快餐店吃了点东西,去超市买了点肉和青菜,他就去学校学习了,留下我在家收拾。
从明天开始,我就要开始做全职家庭主妇了,每天准备两个饭盒(lunchboxes)让他带到学校做中餐和晚餐,他说要忙一篇论文,近期要交,所以每天要忙很晚才回家。
我能理解学习的辛苦,记得当时我写硕士毕业论文的时候,不也是常常忙到半夜。
这是刚在南国攻读建筑工程博士学位的第四年,也是最后一年,如果一切顺利,年底或最晚明年3月份就可毕业,只要他毕业在南国找到份工作,我们就可以申请移民,享受各种福利待遇,可以开始筹划生宝宝的大事,可以过上好日子,以后我也可以在南国免费读博士,找份好工作。为了我们的未来,我们的幸福,我要支持他。
次日,我精心为刚做了土豆牛肉和胡萝卜炒鸡蛋,配上香喷喷的白米饭,等他回来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