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希感觉到风雨欲来,她示意如兰和菖蒲往后退,自己也从容的走出去来到后厨的一大片空地之上,斜眼望着檐上近卫,冷冷道,“王府最近都这么容不得人吗?”
“洛姑娘是王府的门上客,出去也应该向王爷辞别一声,这是最基本的礼貌。”景德缓缓从厨房里面走出来,她手持一把长弓,用力拉弹了弹弦丝,发出沉闷的“嗡嗡”声响环绕在后厨,满意的望向洛希,“我们负责监管王府发生的一切风吹草动,若有人要做梁上飞燕,携物潜逃,我不介意把她射下来。”
“……”
洛希面带微笑的往后退了两步,论实力这里的人是无法和菖蒲抗衡,但也没有必要在王府大开杀戒,否则日后亡命天涯的日子并不好过,一想到这里,她就挥了挥手,“菖蒲,如兰,我刚好想吃泰和楼的牛肉了,你们两个亲自帮我去买回来,我好安心一些。”
菖蒲和如兰两个人听命,直接从厨房后门运送蔬菜花果的地方离开,景德并没有命人去拦住,她的目的指向性已经非常明确。
洛希也大步流星的往回走,她的听力敏锐,能知道屋檐上的近卫还在跟着自己,既然能走一个就走一个,她只希望菖蒲能够明白刚刚给她的暗示,转念一想,似乎菖蒲并不是那种小机灵鬼,她应该暗示如兰才对…
椿山此时正在和雪岩在亭子里下棋,闲来无事,看着洛希独自一个人穿过花圃中间,都不想要去理会她,反倒洛希来了兴趣,直直的往亭子过来,两人也唯有起身福了福礼,不约而同道,“请洛姑娘安康。”
洛希若有所思的看着棋局,径直的坐了下来,见两人脸色不悦,便道,“我知道两位姑娘都是一等女侍,不轻易伺候人,我也不是这府上的主子,也不好差遣你们两位,因逛着院子有些腿累,坐一会儿便走了。”
椿山偷偷的推了推雪岩,将她拉到一边,“雪岩,都已经快中午,宫里还没有来册封的消息,我听马倌讲独独只送了她回来。”
“掌事呢。”
“陪着王爷,还留在宫里。”椿山将今日听到的事情经过都说了个便,“我还听跟着回来的女侍,孝昌太后见她是已经很不高兴,觉得她穿着打扮都没有一点儿宫廷规矩,对她极为嫌弃,最多只允许她做个妾妃。”
雪岩心一定,脸上带笑,“当真?”
“珍珠都没有那么真。”
洛希忽然接了一句,看着两人窃窃私语都不知道找个远一点儿的地方,何况她听力本就不差,看着两人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表情,她招了招手让她们过来,笑意盈盈,“王府似乎是不允许乱嚼舌根的,两位讨论的这么高兴,不放说大声点我也好听听…?”
“奴婢不敢。”
两人顿时齐刷刷的朝着洛希跪下去,一等侍女的觉醒之快,连洛希都猝不及防。
“我又怎么会怪罪两位姐姐呢。”洛希一左一右的挽起她们两个的手,坐在桌边,接着酝酿了一下心情,叹了叹气,“我是性子急的人,如今惹怒太后,让王爷也心里不畅快,自然不敢奢求就在王府,何况、、、”
椿山一听到她故意不说下面的话,顿时就急躁的问,“洛姑娘直说,何况什么?”
洛希顿时就真的挤出来两颗眼泪,掩面而泣,“何况、何况掌事良玉才是王爷的心头好,我又怎敢鸠占鹊巢,自以为是呢。”
这话一说,也直接就说进雪岩的心头上,她的心本就向着良玉的,很自然就放下冷漠的伪装,“洛姑娘,能这样想,也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本就不适合待在王府。”
“我正有离开的意思。”
洛希完美的承上启下,刚刚用帕巾在花圃里沾过露水,湿濡濡的一团擦在眼角,深深一叹,“但我是走不出去,景德说我一走等同于让王爷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我自然是不敢的,可王爷一时情迷眼乱猜喜了我而已,等他清醒过来,我就在这里反而是鸡肋般的存在,对良玉姑娘也是一根深深的刺。”
椿山和雪岩听的极为认真,几乎是一字一句都认真的听进去,负责王爷内勤书房的椿山很快就捉取重点,“王爷审查好折子每月都会送一批出去到大理寺,我可以提前整理出来空箱子,你躲进去就能离开,何况有雪岩也在,门房不敢轻易翻查王爷的折子。”
洛希皎洁的目光一笑。
目的达成。
椿山命书房的侍女收拾好折子后准备两个大箱子,其中一个让洛希躲进去,雪岩同时更换上洛希的衣服,从书房离开后回到暂住的华雅轩,同时引开一部分跟着的近卫,让小厮其余人抬起箱子往东苑的侧门离开。
西侧门看守的是两个小厮,见到椿山姑娘前来,二话不说让开路允许进出。
“等一下。”
一声轻音从屋檐顶上传来,椿山回过头看到时景德,内心也不免的有些紧张起来,“此乃王爷书房的密件,往常都是这样送到大理寺的,景德姑娘是有什么要查的吗?”
“王府人多口杂,前些日子王爷房里的砚台还丢了一个,那是陛下亲赐的羚羊峡端砚,椿山姑娘难道忘记了吗?”景德不紧不慢的朝着两个大箱子方向走过去,见椿山要拦,近卫手握佩剑交叉拦住了她,景德顺利的打开了第一个大箱子,望着箱子中间的书缝,又回头对椿山一笑,“倘若这里头藏起来人,让她偷偷的溜了出去,不仅仅是监守自盗,还是你我的失责了,不是么…”
椿山正欲说话,就见景德猛的抽刀朝着缝隙捅下去,顿时她吓得双脚发软起来。
“椿山姑娘,怎么脸色这么差?”景德慢悠悠的抽出缝隙中的长刀,抬头看见她绞着手帕不语,面色惨白,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第二个箱子,眼神示意跟着的近卫,近卫立马领会,走过去二话不说的打开了箱子。
景德的长刀不急着收回鞘,从椿山面前缓缓走过,望着箱子那条出奇大的缝隙,长刀举到半空中,吓得椿山连忙道,“景德,这是王爷的书信,你弄坏了是知道后果的!”
“放心,坏不了东西。”景德仍旧是我行我素,握紧了长刀,又道,“倘若里面真的有东西,这才是最严重的后果,不是么?”
椿山瞪眼道,“你说的是什么话,我难道是那种会贪墨贪财的人吗?!”
“查一查便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