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那个一头银发宛若神只的少年跪在地上,弓着腰,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一般。
宁煜珩穿着米色毛衣蓝色牛仔裤,是闻宴给他挑的,他穿起来很漂亮,也少了几分难以接近的感觉。
而此刻,他的衣服上面尽是鲜血,胸口的血迹最为明显,氤氲出一朵朵糜丽的花朵,仿佛这些地狱里开的花借着他的血肉才得以开的灿烂。
他皱着眉抬头,扬起一个淡淡的笑,淡色的下唇被他咬出血痕,给他苍白到透明的脸上添了唯一一抹血色,让他看起来不至于太过狼狈。
“都站住,停下。闻宴,唐先生命我带你回去。你们再怎么挣扎也是没用的!”
宁煜珩只那么一笑,便让闻宴眼眶酸苦地不能闭眼,他怕一闭眼,眼泪便再也止不住。
一种强烈的预感传来,闻宴失声大吼:“停下!不管你要做什么都给我停下!我不要自由了,我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你们抓我走,放过他,我和你们走!不管唐北辰玩什么我都奉陪!只求你们放他走!”
宁煜珩眼神突然变得凄苦,其中却又夹杂着几分幸福。
“可是,晏晏……我想让你活……”
他咬破手指,就着指尖的血在地上开始画了什么。
刹那间,天空突然阴云滚动,像是一场暴雨即将来袭。
天色昏暗,一瞬间由白天步入黑夜,车站的感光电灯亮起,在灯光的照耀下,无数碎雪仿佛空中跳舞的精灵,他们眷恋自由,在风的轻轻托运下,他们飞舞盘旋,可是所有雪花的归宿都是地面,然后被人践踏。
天边撕开一道口子,紫光攒动,天谴将至。
宁煜珩一边飞快地画着图案,口中一边狂吐着鲜血,在雪地里开出一朵朵梅花。
“他是在做什么?”
赵岛神色一凛,看着天边异象,神色前所未有的紧张,常年在刀尖舔血,他对危险的感知早就比旁人强了不知多少,“我只知道,他必死无疑。否则死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我们了。”
闻宴爬起来,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跑到了宁煜珩面前,将宁煜珩抱进了怀里,手掌护住了宁煜珩的后脑勺。
“砰!”
这一枪,穿过闻宴的手心,贯穿他护着的人头颅。
闻宴的手上都是血。他分不清究竟是宁煜珩的,还是他的,他察觉不到手掌心的痛,只是在这一刻,他不知为何,明明没有受过伤的头开始剧烈疼痛起来。
他无力地跪在了宁煜面前,他脑袋很疼,很疼,他看着面前的人满脸的血痕,却依旧像往常一样勾出一个笑,他说:“晏晏,跑到神山上去。不要回头!”
下一秒,宁煜珩将他往后一推,刹那间,一道惊雷降下,直直落在宁煜珩头顶!
然后宁煜珩刚刚画的图案开始闪现金光,刹那间,赵岛众人突然像是被电击了一般颤抖起来,一个个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宁煜珩向旁边倒去,汹涌澎湃的河水将再也无力挣扎的他卷入河流之中,不过瞬息不见了踪影。
闻宴的手腕突然发烫了起来。
不,准确来说是手腕上那串手链突然发烫。
闻宴疯了一般跑向喀折河,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他看见河底有一个沉睡的人的身影。
他在缓缓下坠,他只是陷入了沉睡。他不是人,只是蜘蛛,所以万万不会就这么死去,他只是累了,不小心睡了,所以才会这么毫无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