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梦露先打来了电话,约晚餐,而阿巫在闭关赶稿。
我们约在梦露公司附近的法国餐厅,晚上下班后在那里会合。中间我出去接了一个蔓迪打来的电话,再回到位置,梦露竟旁若无人地在座位上视频通话。我瞄一眼,看到一个男人的半裸上身,吓一跳,赶忙一边闪开一边捂眼。
梦露结束通话,数落我,“偏你这么矫情,接个工作室的电话还要出去,在这儿接不就完了?”
我叹气,“你又没约在大排档。人家都在斯文用餐,轻声讲话,讲电话很失礼的。亏你还做公关。”
梦露丝毫不以为意,“我只在有必要时注意公共关系。其余时候,谁管他们怎么想。”
菜式很精致,单冲颜值就勾起食欲。不等我开口,梦露就问起世德,“你们最近怎样?感觉你最近很平静啊。”
我拿起刀叉又放下,“哎,你就不能让我先好好享受下美食吗?这么多东西,我不多吃点,你怎么实现今年的减重大计?”
尽管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但我并不大想和梦露说我的烦心事,知道她必然会反对,而反对的意见我已经听大平说过了,并不想再多听一遍。
梦露却仍不放过我,边吃边说,“你知道,我对男人的判断向来简单,看他愿不愿意为我付出和花钱。所以我唯一对齐世德有好感的时候是你们刚在一起、他对你还行的那阵。至于后来他的种种表现,我觉得这个男人非常不成熟,而且情绪不稳定。你自己都是个情绪起伏波澜不定的人,有时又很傻很天真,他不适合你。而且,我越想越觉得他现在的行为很渣。”
“渣?”我吃一颗牡蛎,还没来及咽下去。
“对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平时不联系,他想见才见,不是渣男是什么?怎么,你现在演圣母吗?”
“呸,你才圣母。”
梦露耸耸肩,“我可做不了。人家都要开悟了你还不分,不是圣母是什么?哈,开悟,这么扯淡的借口简直可以荣膺本年度最离奇最无诚意分手理由榜首。他是谁?和尚吗?明明就是不爱了,又不直说,却说什么要去开悟,奇葩,渣男!这种借口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掰出来的。我觉得他就是想跟那个有钱的绿茶婊老女人在一起,所以才要甩了你,偏你还不离不弃。”
钱。我被戳中痛处,没办法再装作若无其事埋头苦吃了。所以我才不想和她说世德的情况,就知道她不会有任何让人听着舒心的话。我怀疑是不是大平和她说了什么,让她劝我,所以她才突然约我。
但仍忍不住辩驳,“如果是的话,那他早跟绿茶婊在一起了,我并没拦他。”
“肯定那绿茶婊还没离婚呗。再说,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偷偷在一起了?不然齐世德为什么一两周才和你见一次?其余时间他在哪?跟谁?怎么知道不是和那个绿茶婊在一起?”
“绿茶婊在泰国。”我终于也开口闭口绿茶婊。
“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梦露说着离座,坐来我旁边,揽我肩膀轻轻摇晃。“我不是想要刺激你,而是怕你明知故犯,心里门儿清,就是自己骗自己。没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是吧?但我非要摇醒你。”
我知道她是好心,全心全意为我着想,所以才说话没有顾忌。她说的我不是完全没有怀疑过,但一来我相信世德对我的感情,二来能够确定那个女人目前确实不在国内——没有确凿证据,只是依凭直觉。但当然世德和那女人一直有联系是不争的事实。但是梦露说“非要”——
我忍不住提醒她,“份位,份位,注意份位。”
她呲牙笑,“没办法呀,遇到你们的事儿我比你们还急,皇帝不急急太监。”
“我们?”
“你和大平呗,还能有谁让我这么操心。”
“不是大平让你找我?”
“他为什么让我找你?”梦露眯起了眼睛,满是狐疑。
“瞎猜。”
“你们有什么瞒着我?”
“唔……不如你先说。我的事等下再和你说。”不说和撒谎是两回事,我不会对梦露撒谎,只得拖一时是一时。
原来梦露约我仍是为大平的事,仍是想我和她一起说服大平脚踏实地先做一个Ip,然后Ip成熟了再拍电影或剧。
我觉得奇怪又好笑,“你为什么非要手伸那么长去管大平的事,何况做Ip并不容易,未必就比他再拍一部《单身都市》第二季来得简单。真想帮大平,不是应该帮他圆梦?以你的职业优势加上公关技巧,帮大平找投资不是才皆大欢喜。”
梦露这才对我实说,“据专家意见,大平做导演的能力还有待提升,以他目前水准,找投资还是有相当难度的。所以我才一再说脚踏实地,就是希望他先磨炼技巧,一边学习一边前行,等待水到渠成的那天。我之前不告诉你,是怕你心直口快告诉他,伤了他自尊。”
她确实了解我,以我的处事态度和方式,恐怕还真是宁愿直言不讳地说出来,让大平能够正视自己,一如我自己会做和希望别人对我的那样。然而我当然忘了,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直白——简单粗暴——的劝谏。但是大平……
“他没那么脆弱吧?”我说。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能听真话,无论真话多伤人?”她白我。
我抗议,“所以你就什么话难听说什么话来刺激我?”